首页
字体:
上 章 目 录 下 页
20-24
    20-24

    20、第 20 章

    像是有一滴水溅进了滚沸的油里,钟意只觉得胃部火烧火燎的疼,整个人如同虾子般弓起身子,眼前的景物慢慢变得模糊,犹如没有准确对焦的画面,奇形怪状的事物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鲜亮的颜色渐渐褪去,只剩下死寂般的黑白。

    这样的锐痛只持续了一会儿,钟意像被掐着脖子的人般缓缓缓过气来,她扶着筷子去夹鲜嫩的象鼻蚌,手指抖动得厉害,好不容易接近面前的小磁碟,滑溜的切片却从筷子间毫无征兆的直坠下去,“啪嗒”一声,在空气中产生嗡嗡的回响。

    钟意对着满桌子的菜发了足足一刻钟的呆,才恍然醒悟过来这些都是她最喜欢的几碟日本菜。眼泪再次冲击眼眶,钟意只觉得一颗心被绞成了抹布,猩红的血滴滴答答的渗下来,泱泱的湿了一片。

    钟意扶着门框出去结账,她先是掏出自己的工资卡,再拿出父母过年给的信用卡,可是pos机依旧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般不能满足,钟意的手指最后停在那张冰冷的黑卡上,久久徘徊不去。

    江哲麟永远能这样不着痕迹的打击她的自不量力。她就像是只被豢养的金丝雀,到头来还是要仰人鼻息。

    一旦主人不喜欢她,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多可悲。

    这个想法让钟意不由的发了狠,在店员愕然的瞪视下,钟意猛的跪在地上,提起手包一角尽数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纸巾手机镜子眉笔便签本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像是无数块巨石砸在了脑袋上,闷痛轰隆滚过如同惊雷,她趴在地上找了有找,还是找不到另一张能救她于困境的信用卡,钟意的嘴角动了一下,最后颓然的坐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白亮的灯光落在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只是轻轻抽动鼻子,钟意便觉得脑仁像是要从中间一劈为二般,疼得让人吐不出一个字。钟意这么一折腾,动静闹得太大,直接惊动了店长。

    长着一张圆脸的日本女人迈着小碎步扭过来,用发音奇怪的中文问她:“钟小姐,您别急。这顿饭我们记在江先生的账上就可以了。”

    钟意现在最听不得江哲麟的名字,闻言差点从地板上跳起来:“不行!”

    日本女人被她吼得一震,一脸惊疑的睨着钟意。

    钟意被她的目光压得狼狈不堪,嘴唇缓慢又急切的蠕动着:“我有办法的,有办法的……”

    视线转了一圈最终落在精巧的白色手机盖上,脑里灵光一现,钟意磕磕碰碰的捏住手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漫长的等待音后,钟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钟意只觉得鼻尖一酸,声音已经哽咽。

    钟琴立刻就反应过来:“小意,怎么了?!你别急……好好好,我告诉江哲麟干嘛呀,他又不是我妹……嗯嗯,你在哪儿,我现在马上过来!”

    钟琴把钟意接回了自己的小巢,又颠颠的替钟意放了洗澡水。

    钟意洗完澡后精神好了许多,穿着钟意的睡衣窝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红得媲美玉兔。

    钟意双手接过钟琴递过来的热水,眼睛被蒸腾的热气晕的睁不开,钟意噎了半晌,才讷讷的垂下头描摹着xiōng口上绣着的一只小熊:“姐,你对我真好。”

    钟琴赏了钟意一个白眼:“再好也比不上人小江。”

    钟意被钟琴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连解释的兴致都没有,歪在沙发扶手上,如瀑的长发泻了一地,精致小巧的脸微微仰着,眼泪顺着眼角落进宽大的领口,沁出冰凉的寒意,过了很久,钟意才迟疑的开了口:“姐,你知道当年纪委为什么对妈既往不咎么?”

    钟琴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钟意:“难道是……”

    钟意苦涩的笑了一下,点点头,又跪坐起身,攀住钟琴的肩膀:“姐,求你……不要告诉爸妈。”

    过往的记忆像是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带着点儿瘆人的尸腐味,却鲜活得连每一条脉络都很清晰。

    钟意记得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直替她介绍对象的徐伯伯把她招进了常去的茶馆。中年人缓慢的摩挲着紫砂茶杯细腻软糯的纹路,斟酌了良久才说:“小钟,你妈那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钟意的眼睛唰的一亮,急切的样子像是饿了许久的小狼面对一块又大又肥的红肉,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徐伯伯,真是太谢谢您了……我妈在哪里?我、我、我要不要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去见她?……啊,不不不,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您要我怎么办?”

    徐志功的眼里滑过一丝不忍,长着老茧的手轻轻拍抚着钟意的手背:“小钟,伯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当初你那么点儿个,扎着个小小的羊角辫一甩,下巴就这么翘着,别提有多神气……”

    钟意敏感的直起背脊,困惑又犹疑的看着徐志功:“徐伯伯……”

    徐志功松开手,尴尬的笑了笑,把眼睛撇向一边:“小钟啊,女人……总会比男人多一种办法。”

    雨下得越来越急,豆大的雨点像是能在皮肤上砸出个坑来。钟意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徐志功身后,夜总会鲜艳的霓虹灯光如同长龙,在粼粼的水光里游走,湿漉漉裤管紧紧贴在钟意的小腿上,冷得她直哆嗦。

    徐志功把她送到夜总会门口,欲言又止的拍拍钟意的肩膀:“那人说,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一溜衣着暴露的艳女斜斜擦着钟意的肩膀走过,浓烈的香水味熏得钟意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领头凉凉扫了钟意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鄙夷。

    是啊。她和她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钟意嘴角抖了抖,最终还是在昏黄的灯光里扬起一个笑容:“徐伯伯,真是谢谢你。”

    说完,钟意深深的鞠了一躬,直到脚尖前积蓄起一个小小的水洼,满满的都是她的眼泪。等她抬起头来,徐志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细密的雨中。

    钟意至今还记得夜总会门把手的款式,厚重的青铜质地,阿拉伯细密画卷绕在上面,像是吐着信子的蛇。钟意的嘴唇已经被冻得青白,被暖融融的熏香笼罩着,身上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脑子里盘旋着各式各样关于纪委的传说:

    “进去之后,连上厕所都有人看着,别说是自由了,连自尊都没有。”

    “据说还有车轮战,连着审三天三夜,心理素质差的,没罪也给自己攒出罪名安上了。小钟,你妈是有心脏病吧?作孽啊,这可怎么撑得住!”

    “据说最狠的,就是把人关在一个只能站、不能坐也不能躺的地方,人进去之后,出来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

    钟意的母亲以前是初中老师,后来接管了校办工厂。工厂转制之后,钟母顺理成章的成了公司法人,在钟母的努力下,公司越来越红火,两夫妻的争吵却越来越多。

    钟父曾经忧心忡忡的警告钟母:“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做药厂老总?!王美凤,我告诉你,你这相当于把自己一条腿送进了监狱!”

    钟母只是沉默。

    钟意后来知道,研发新药的成本极其昂贵,但长达十几年的努力,很有可能因为药监局的一句否定,瞬间化为泡影。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药监局副局长被查处之后,钟母也被牵了出来。实际上,钟母行贿金额甚至都够不上量刑,只是冥冥中似乎盘亘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把钟母一步步的推向深渊,对钟母的监控一再升级,最后甚至把她划入了危险等级最高的那批人。

    只是想一想,钟意眼前就会浮现出血淋淋的场面,没有声音没有色彩,只有满目绝望和憔悴的钟母,呆呆的倚在门框上,那样哀凉的看她。

    钟意没有那么高尚,更做不到大义灭亲,她绝不会坐视宠她爱她的母亲被这样对待!

    她绝不会!

    凭着一刹那的孤勇,钟意捏着门把手轻轻一转,咔嚓一声,门边的窄缝渐渐扩大,陷在沙发里的人影渐渐出现在眼前。

    那人在光影交错处抬起头来,雪亮的眼睛如同一头豹子,江哲麟在看见钟意的那刻极快的眯了下眼睛,接着卷起唇角无声的微笑起来。笑容里有一丝残忍的味道。

    钟意被震得三魂去了六魄:“怎么会是……你?!”

    二十几年来,钟意一直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四平八稳,循规蹈矩。唯一一次叛逆,便是和谢天分手后与江哲麟的一夜情。即使有酒精的催化作用,那一夜的记忆依旧非常惨痛。钟意只记得那种尖锐的疼,毫不客气的钻进来把身体生劈成两半,接着是热,强烈的撞击摩擦出让人心荡神迷的热意来,整个人像是被人摁进了泥沼里,而身上精壮的男人身体是唯一可以攀附的浮木。

    而这个男人,在她再次绝望的时刻,又一次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江哲麟懒散的动了动唇角,笑意清浅的冲她招了招手:“嗨,又见面了。”

    伪装的文质彬彬很快便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

    江哲麟那天心情似乎非常恶劣,在钟意第二次下意识的推开他之后,江哲麟抿着唇角笑了一下:“原来在酒吧找一夜情的人,也可以是贞洁烈女?”

    江哲麟几乎是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人甩进浴缸里。莲蓬头温热的水打在脸上,像是有人在不停的掴着巴掌。江哲麟心情极差,钟意的心情更是惨淡,眼前滑溜溜的镜子根本抓不住,她的xiōng部被江哲麟从后边扒开整个贴在冰冷的镜面上,冷热交织的冲刷□体变得异常敏感,腰部以下不断的紧缩紧缩再紧缩,抵死绞紧身后突兀的侵入物。

    江哲麟忽然恨恨的咬住她的肩膀,在轰隆的水声中完全释放。钟意只觉得一阵令人心悸的痉挛,像是一阵惊雷劈开了无边的黑暗,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钟意不可置信的瞪视着平滑的镜面,上面映着两人不断抽缩的交*媾处,yín靡不堪,令人作呕,却隐隐有种堕落的快意。

    钟意模模糊糊的想,这个人真是深谙如何折辱她,夜总会的vip包间,时刻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女人香,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或许印着淡淡的唇印,她真该找把梳子来观摩观摩,看看上面是否有女人又细又软又长的青丝。

    哈,这样的一个房间。

    江哲麟心满意足的享用完后,神情依旧yīn翳。

    钟意拖着倦到极点的身体死死的抱住江哲麟修长的腿:“可以了吧?我妈妈,我妈妈……”

    江哲麟的表情像隐忍似愤怒,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他凝视钟意良久才道:“一晚上就想从这种案子里捞人?”江哲麟凉薄的笑了笑:“这里的头牌小姐也不值这个价的万分之一。钟意,你凭什么?”

    江哲麟的话像是一记闷锤,把钟意最后一点希望也砸得粉碎。

    她是……被骗了么?

    心里涌起一种极致的恨意,接着又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吞噬,最后变成一种麻木的平静,钟意扒着浴缸的边缘,掩着脸克制不住的大笑出声。

    没想到第三天,钟母的事情便出现了转机。相关办案人员纷纷松了口,之前对钟家避之不及的人争先恐后的打来电话,神秘又暧昧的恭喜他们。

    第四天,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下,一脸憔悴的钟母回到了钟家,抱住一双女儿和丈夫,眼角滑下两道涩然的泪水。

    一周之后,江哲麟约她见面,精致又稀少的法国菜,看着就让人肉痛。

    从小衣食无忧的人,一旦尝试了贫穷的滋味,就会对金钱格外的诚惶诚恐。钟意也不能免俗。

    钟意木然的端坐在柔软的丝绒椅里,讷讷的看着银质餐具上静静流淌的光芒,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睁不开,但还是贪婪的看着,看着。

    江哲麟却忽然起了讲笑话的心思,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从前有一对白兔子和黑兔子。一天,黑兔子失踪了。白兔子去找他,碰到一只紫兔子。”

    “白兔子问紫兔子,你知道黑兔子去哪里了么?紫兔子说,想知道么?请和我上床吧。”

    “白兔子答应了。根据紫兔子的话,她再次上路,她又碰到了一只橙兔子。”

    “白兔子问橙兔子,你知道黑兔子去哪里了么?橙兔子说,想知道么?请和我上床吧。”

    “白兔子答应了。根据橙兔子的话,她又上了路,她碰到了一只……”

    钟意终于不耐的打断江哲麟:“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哲麟挑起唇角:“想知道么?请和……”

    请和我上床吧?钟意脑海里反射性的跳出这句话,整个人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气得说不出流畅的句子:“你……!”

    江哲麟却没有丝毫恼意,他在掌心变出宝蓝绒质盒子,手指轻叩,嗒的一声轻响,一颗巨大璀璨的钻戒出现在钟意眼前,分割面幼细,华而不耀,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江哲麟单膝点地,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只是希望每天一睁开眼睛,便能看见你。”

    钟意从那刻就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反复无常,居心叵测。

    他可以宠你如公主,也可以弃你如敝履。

    甚至,一句话就可以让你连街边的流莺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江滴婚前qj行为是不是很诡异,是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他滴心情为毛会那么差捏……哈哈哈哈……

    那个兔子滴笑话俺很喜欢,以后小谢也会用……不过会稍稍的改一改,哈

    ps:因为入v了么,告诉大家一个省钱的法子,写评论超过20个字(好像是这么多,记错了俺也不负责,因为俺看v文从来没有被送过积*分,超惨的有没有t^t),俺就可以送给大家积*分。

    这是俺自己掏钱给滴,先到先得,每个月ms有限额……以后大家看俺滴文文就可以用积*分省点钱了……不过仅限于俺滴这篇文文……而且捏……貌似字数越多积*分越多……

    看过《城池》的童鞋应该知道吧……俺真滴有送你们积分,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泪……

    21、第 21 章

    钟琴呆立半晌,才伸手绕住钟意的肩膀。自从和谢天分手之后,钟意暴瘦的趋势一直没有打住,现在更是身无二两肉。她单纯又执拗的妹妹,最后却……

    钟琴猛然想起两年前某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钟意很晚才到家,皱巴巴的衬衫咸菜似的贴在身上,牛仔裙被雨水泡得褪了色,一小股一小股的雨水绕着她修长的小腿滴答下来。钟意整个人狼狈得叫人心疼,平日里总是清亮俏皮的眸子一片倦色,钟意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倒进自己怀里,梦呓般的揪住自己的胳膊轻轻叫唤着:“姐,姐……”

    自己当时做了什么?

    钟琴不忍的闭了闭眼睛。

    她好像……一把推开钟意,又把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吧?

    被忽略的细节翻涌上来,钟意隐忍克制的眼泪,别扭痛苦的走姿,青紫密布的脖子——钟琴直吸了一口冷气,前因后果串在一起,真相丑陋得让人不敢面对。钟意这个呆子,居然把其他三个人瞒得滴水不漏,亏他们还以为是老天开眼,亏他们还以为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亏钟意还有心情陪他们一起笑!

    钟意涩然又努力的笑容再次浮现在眼前,浅浅的笑纹如同千百片极细的刀子生生的剐着钟琴的xiōng口,钟琴又是心酸又是心痛的抱住钟意:“钟意,你憋到现在才说什么意思啊你,你觉得忍辱负重很好玩儿是不是
本章未完,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
上 章 目 录 下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