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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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第9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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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王姬与众士卒说话时,伍封与楚月儿在帐中盘算海上一路飘来的方位,商议许久,在地上画了幅图出来。梦王姬随身之物中除了帛水,也有笔墨研台,伍封找块薄帛,拿笔将图画在帛上,他怕来人误上了其它的陆地,还特地画了两片陆地在前,因不知其形,只是大致画出,告诉来人往第三块陆地上来寻觅,又简单写了一路经过,让冬雪将最后那只信鸽拿来,小心将帛图封在鸽腿铜管中,站到帐外,将信鸽放了出去。只见那信鸽翅盘旋,向西而飞,片刻间便消失在天际。

    他见梦王姬正与众士卒说话,铁勇和遁者一个个欢喜雀跃,暗暗苦笑,心忖眼下跑到这么个地方,离齐国远隔万里,人人心中都有些沮丧,想不到梦王姬三言两语,竟然将众人激励得斗志旺盛。他带着楚月儿和妙公主去看那渠,只见渠水十分清澈,心中甚喜。

    伍封看了许久,酒兴大发,摸了摸腰间的翡翠葫芦,里面虽然还剩了大半葫芦美酒,却不舍得饮,叹道:“食水有了,只可惜没什么酒。公主,你能否酿些酒?”妙公主点头道:“我制好的酒曲随身带了些,再制些也可以。不过要酿酒的话,我们得有黍才行。”伍封道:“扶桑人或者有黍,我们大可以买些来。月儿,你知道那林中小径在何处,一阵间我们带些人在断径处用树木架桥,也好方便外出。”

    三人回帐后,叫上六七个人,由楚月儿带着到那小径,斩了些大树横在断径上,两边打上栏子,再铺上树枝架成桥。这断径共有两处,一处只有一丈多阔,一处有两丈多阔,都架上了桥,这便可以出到林外。伍封道:“我们这地方由沼泽围住,如果陆上有敌人,他们不从海上进攻,便只能由小径而来,明天用木造几个拒马,平时放在径上。下次造一个大辘轳,将这桥弄成吊桥,平时绞起来,足以阻住敌人。”

    楚月儿看着林中的沼泽,道:“夫君杀了一条大蟒,不知道林中是否还有?这大蟒甚是可怕,连老商也敌不过,再有一两条的话,当真麻烦。”伍封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要不公主带勇士回帐,我们去瞧瞧。”妙公主带了士卒回去,伍封和楚月儿各拿了条长竹,展身在林上低飞,细看沼泽,还不时地用长竹在泥地中拨一拨,寻觅了近两个时辰,他们寻得十分仔细,偶尔还翻些白骨出来,却没有再发现蛇迹,看来这沼泽中的确再无大蟒蛇。

    二人弃下长竹,飞回帐幕处,只见帐外许多扶桑人正坐在地上与妙公主说话,地上堆满了鱼、獐、羊、黍、粟、麦、稗、豆之类的东西。伍封心道:“这些扶桑人来得甚快,我们才架好木桥不久,他们便赶了来。”二人落在帐前,扶桑人眼露敬意,又向伍封和楚月儿叩首下去。

    伍封笑道:“既然来了这许多朋友,怎不让他们入帐坐坐?”妙公主笑道:“他们都说我们是神人,不敢入帐,王姬已经请了鱼婆婆进帐说话,我来陪他们。”正说话时,梦王姬与一个老妇由帐中出来,伍封见这群扶桑人正是在林外见过的那班人,这老妇便是其首领,忙用扶桑语向她问好。那老妇刚刚由帐内走出时,正好瞥见伍封和楚月儿由天上落下来,心忖这真是神人,见伍封向她问好,又惊又喜,拜倒在地,众扶桑人也拜伏下去。

    众人心忖这些扶桑人真是礼事多多,楚月儿上前将老妇扶起身来,梦王姬指着地上的东西道:“鱼婆婆来探望我们,还带了许多礼物来。”伍封心忖她们民风未开化,这日子未必很好,皱眉道:“我们怎好意思要她们的东西?”梦王姬点头道:“是啊,我送了她们两个大瓮,鱼婆婆执意不肯要,说是神品,太过贵重,只愿意要一个。”伍封点了点头,知道扶桑人的陶艺甚低,这须惠陶器在她们眼中,自然是神奇无比。他又让庖丁刀割了几大块蟒肉交给这鱼婆婆,鱼婆婆大喜接过。梦王姬想了想,让庖丁刀将蟒肉尽数拿来,交给鱼婆婆,又与鱼婆婆说了许久的话。妙公主见有黍,顺便随让庖丁刀准备了几个大瓮,一阵间便煮黍酿酒。

    伍封带着众位夫人将鱼婆婆一众送到林中小径,这才回来,梦王姬便向他说起这些扶桑人事情。她的扶桑言语说得最好,先前与老妇谈了好一阵,知道了详情。

    原来这一片扶桑之地甚大,扶桑人并无文字,又不懂里程面积算法,故而不知道总共有多少里地。他们按日程来计算路径,只知道由此向北行四五日便是海,由此向南二日也是海,往东有大片陆地,被山势分隔。梦王姬怕众人听不明白,故按一日百里来算,以里来计数,故而南北之间多是六七百里。伍封等人所落脚之地,名叫荷戈山,一带山势相连,名叫纪伊山,若按日程换算,这纪伊山绵延约五百里。

    扶桑之地的扶桑人有不少,每族以女子血缘联系而居集,称为部落。附近这一带往东入山、往北去不到百里路程,由老妇这一部落生活,她们以鱼为图腾,称为鱼部落,不计户数,共一万五千多人,以捕渔为生,稍事农耕,种些麦粟。部落中并无官员酋长,以女性为尊,不论身份,只论长幼,这老妇名为八十建,人称鱼婆婆,是部落中最尊长的人。

    在鱼部落附近有三个大部落,纪仰山之北一百五十里路程有一个大湖,湖北面便是熊部落之地,多是平地,善养殖,以农耕纺织为生,现有约两万人,与鱼部落有亲缘关系,十分友好,时时互换食物,族中之长叫长髓彦,人称熊婆婆。南面是飞鸟部落,在纪伊山之南,一直到南面海上这一大片地方,不过大多是丘陵山地。飞鸟部落共三万多人,最能种豆,善制陶,也能以麻布织衣。眼下由兄师木和弟师木这二人为长,人称为飞鸟和飞鹰。

    伍封问道:“北面有大湖?”梦王姬点了点头,道:“由此往东北上去两百里,有一个大湖,只怕有方五六十里,呈细长之形。可惜这湖南之地纪伊大魔占驻了。”伍封愕然道:“什么纪伊大魔?”

    梦王姬道:“鱼婆婆说此地有两害:八俣大蛇、纪伊大魔。大蛇只有一条,在沼泽中生活久了,有时还到地上去,常有人被它吞食,眼下已经被夫君杀了,还剩下纪伊大魔。我先前将领蟒肉交给鱼婆婆,请她派人分送周围部落之人,也算是代我们先与邻居攀点交情,日后见面也好说话。”妙公主好奇道:“这纪伊大魔又是什么东西?”梦王姬道:“其实是个强盗。先前我说这附近还有三个部落,只说了两个,还有一个部落就是天魔部落。”伍封点头道:“那大魔想必就是天魔部落的首领了?”梦王姬摇头道:“本来没有天魔部落,纪伊山中有许多松散的血缘集体,总共有四万多人,居于整个纪伊山中,互有争夺。十余年前,忽然来了个大魔,只身一人制服了山中数十集体,纠合成一个大部,被人称为天魔部落。大魔不仅雄霸纪伊山,还将熊部落赶到了大湖之北,尽占了纪伊之北、大湖之南的肥沃之地,梦梦按鱼婆婆所说的脚程来算,纪伊山中当有方一百多里之地,而纪伊之北、大湖之南有方四百多里,总共方八百里以上之地。大魔在四万部众之中,精选了一千二百人为士卒,与中土许多国相似,农忙时事农耕,相时为士卒。每年收获之际,周围的部落便要向他进贡一半收成,否则大魔便移兵相攻。”

    伍封道:“这么说来,大魔只是个强盗头子而已。”梦王姬点头道:“正是。不过听说这人很有才干,他能整合出一个最大的部落,又将其转化为中土邑地般的结构,部民尽为臣妾,使部民受统一指挥,是以纪律严明,人心集结,扶桑人视之为魔。他遂自称大魔,在山中建了座大魔城,又指使部众在附近垦田、养殖、狩猎,又烧制陶器,平日带士卒四处游荡。扶桑生产力低下,人不敷用,各部众都是农夫、猎手、渔人,没有专门的部落士卒,况曲各部落行群议之制,虽有首领却不能像中土各国的诸候官吏般驭使人力,是以各部十分松散。正因如此,大魔这一千士卒便能够纵横扶桑。”伍封沉吟道:“扶桑人视之为大魔,想来这人颇擅武技。”梦王姬道:“扶桑人不懂武技,只知道大魔用金属兵器,杀人不眨眼,而且神出鬼没,往往突然之间出现在人的面前。”

    妙公主兴致勃勃地道:“当年夫君在莱夷平盗,胡胜、许长蛇、叶小虫儿、徐乘都被夫君剿灭,好不好再展神威,将这纪伊大魔灭了?”伍封苦笑道:“今日不比当年,那时我们手上有士卒,眼下只有这区区五十余人,怎与大魔的一千士卒去斗?何况我们由中原到这海外,虽然不得已,但我仍想着找个安静之地,自由自在与你们在一起生活。没的远到万里之外,仍要打打杀杀,令人心烦。”楚月儿点头道:“是啊,我们对扶桑人生地不熟,又没个帮手,总共五十余人,只要伤了一个,损失就不小了。可我们怎能眼看着大魔为恶,而不去制止?”妙公主道:“我们不去打他,说不好哪天他会找上门来。”

    伍封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公主和月儿言之有理。我们在这儿恐怕还有好些时候要呆着,此地东去便是纪伊山,离大魔不远。终有一日,那大魔也会带士卒跑来骚扰,与其被动迎战,不如主动出击。不能力敌,大可以智取。”楚月儿道:“其实我们虽然只有五十余人,不过都有良马、长矛、连弩、革甲、铁制刀剑,铁勇和遁者能以一敌众。夫君又擅用兵,未必不能取胜。”梦王姬缓缓道:“我早猜夫君是想一战的,是以曾问过鱼婆婆大魔的事情。鱼婆婆见夫君杀死大蛇,早当了夫君是神人,怎么解释她也不信,正想请我们剿灭大魔,还愿意与熊部落联系,派人相助。”伍封问道:“王姬也以为我们应该一战?”

    梦王姬道:“我想的是另一件事。我们流落扶桑必是天意,想来夫君这龙伯国就在此处。可这沼泽之中数里之地,只可暂时安身。周围地方又有各部落安居,我们想要立国,若不向大魔下手,便只有赶走鱼部落或飞鸟部落。况且就算赶走了扶桑人,我们没有部众,仅有这五十余人大多是勇士,能干什么?那大魔在纪伊山中有城,又有良地,我们若能斩杀此人,收其部众,势力便大了,足以在扶桑安身立足,另造家园。”伍封点头道:“王姬想得深远,便这么着。今日天晚,明天我们用过了饭,就去拜访鱼婆婆,向她打听山中路径和大魔所居之地。这大魔是何人物,我先得去探探看,不能随便攻杀。”梦王姬道:“大魔总喜欢用黑巾覆面,无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而且神出鬼没,颇难寻找,可要小心他会暗算。他手下还有九鬼、七条两大高手,九鬼及其士卒着赤衣,人称赤鬼;七条与手下着黑衣,人称黑鬼。这二人被扶桑人称为无敌将军,想必也是厉害人物。”

    用饭之际,伍封向众勇士简单说了说,道:“我们逐恶魔而得其人和地,正合仁义之道。单看鱼部落的衣着、器具,便知道扶桑人没有良兵,也未必善战,山中的天魔部落无甚可惧。我们人数虽少,但衣甲兵器在中原也算是最为精良,对付这些扶桑人想必不难。我们既要以少胜多,当多用箭矢。箭矢不足,可先以竹木制成。明天我与王姬到扶桑人处拜访,你们便在这里制箭,以备战事之用。”众勇士想起扶桑人手上的木杖、骨叉,均想若论战斗力,扶桑人怎么也比不上自己,他们都是久历战阵的勇士,是以毫无畏惧。

    次日早上,伍封带着梦王姬、商壶和十个铁勇备了些鱼和贝当礼物,到林外拜访鱼部落。由于手下人少,便将楚月儿和春夏秋冬四女留在帐中,以备不测。伍封等人骑马沿小径出了林,往北而上,只走出数里之地,便见到一大片疏疏落落的小屋,屋较矮小,都是草木盖成,其中不少只露出几根木柱,似是被大风吹走了屋顶,看这情形,此处便如中原乡野一个小村落,只是简陋得多。这小屋建法与中原人不同,是在地上挖一个一二尺深的土坑,可供五六人安居,中间立几根木柱,由顶到壁都用干草树枝铺成,怪不得不能抵受风雨。

    村中扶桑人见到伍封和梦王姬等人,欢声雷动,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出来,鱼婆婆跌跌撞撞急赶了来,伏倒在地。梦王姬下马道:“鱼婆婆请起。”伸手将她扶起来,道:“我们今天来,是有事情相商。”鱼婆婆喜道:“大神是为大魔而来么?”梦王姬暗暗佩服这鱼婆婆十分精明,立时猜知他们的来意,遂道:“我们的确是为了大魔而来。”伍封虽然听得懂扶桑语,却说不大流利,此刻只好硬着头皮说几句。

    鱼婆婆将伍封和梦王姬请进一间木屋,因为木屋甚小,商壶和铁勇便等在外面。这木屋十分简陋,壁上挂着些鹿骨、牛角作为装饰,煮食用的陶缶、陶碗等放在一角。鱼婆婆道:“前些天一场大风,将我们的居室大多损坏,这两天正忙着修葺。”伍封心忖她说的必是指将自己吹来扶桑的这场风,问道:“扶桑常有大风么?”鱼婆婆道:“时时都有,每百日之内必有一场,有时吹到陆上,有时只在海中。”伍封点了点头。梦王姬问起大魔的驻地,鱼婆婆拿一根树枝在地上详细画着伊势诸山的地形和大魔城的方位,伍封暗暗记忆,问道:“大魔手下的人都用什么兵器?”鱼婆婆道:“与我们的相似,都是木杖、弓矢,只是大魔所用的兵器不同,坚利薄刃,平日也也见不着,往往能杀人于无形。”其实扶桑人说话未必有这么文雅,但伍封等人按自己中土言语的理解,头脑中自然是将其语意转成这么斯文的话了。

    伍封记下了地形,起身道:“王姬,我便去大魔城瞧瞧,先察明路径,以定破魔之策。”梦王姬愕然道:“此刻就去?”伍封道:“这事宜早不宜迟,等到大魔知道有我们这一支人马在附近,说不定先找上门来,反而被动。何况今日我还不想对付他,若能与他谈谈,让他日后不要搔绕四邻,也省得兵戎相见,这叫以和为贵。”梦王姬道:“也好,是否让老商陪你去?”伍封摇头道:“老商是你的护卫,不宜走开,况且这山中之地十分难行,若用脚力,只怕要大半日,我还是用行天之术赶去快捷。”梦王姬道:“夫君自去,我还要问问扶桑人的农耕、渔猎和养殖之技,了解这地方的天气水旱。”伍封道:“打仗自然是我的事,这民政之事我可不懂,便要你多多费心了。”

    他出到室外,叮嘱了商壶和铁勇几句后,飞身而起,冉冉向东飞去,其速之快还胜过奔马。众扶桑人见他飞来飞去,仿佛比鸟还快捷灵动,骇然之下,无不深信这人是天降大神。

    伍封按鱼婆婆指点的路径,一路往东飞过去。低头只见群山绵延,都不算太高,山林十分茂密,有的山多石,有的山多土,石山一般陡峭险峻,土山大多浑圆平缓,夹杂在一起,使这纪伊山显得与众不同。到了午间时分,远远便见到前面有一山地势甚奇,三面是如被斩削而下的的斜石壁,另一面却平缓而下,飞近些时,便看见平缓的一面山腰上建着一座小城。他自上往下看,见小城之前是个方十余里的盆地,平整高阔,水道纵横,四周是山,北面有个山口,而大魔城所在的大魔山便在盆地之南。只要守住山口,外敌难以侵入,何况山上还有着城,真不知道大魔是如何找到这绝佳之地的。

    伍封怕被人仰头看见,打草惊蛇,不敢看得太久,在山顶松林中悄悄落身下来,先前他在空中见到有一条小径由城中通到山顶,遂向小径方向缓缓走过去。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林中生着各种花草,鸟语花香,十分幽静,不见任何凶杀之气。伍封赞叹着此林的自然之美。小心地由花间趟过去,不敢抬足过高,免得踩坏了花草。

    缓步出了这片林子,猛见眼前是一片十分平整的石地,约有十二三丈长阔,这块平地似乎是经过人有意修整才会如此平整,不过四面四尺余高的石壁却是天然生成,如同扶壁,就算是俯在壁上下看,也不怕会不小心跌落山去。壁外生着许多大树,由四侧延伸到头顶,遮挡阳光。最奇怪的是中间有个一丈见方的凉亭,这凉亭由五四石柱支撑,这五根石柱并不平滑,上小下大,高低相若,也是天生而成几大块柱状巨石,只是难得人有心利用这五根柱子,在柱上搭着竹顶,成为一个别致的凉亭。凉亭中有一块圆石,形如龟背,上面浑圆平滑,似乎可以放席就坐。

    伍封四下看着,只觉这山顶有自然造化之怪,又有人为搭造之奇,二者结合起来,使这天然之地形成一个别致而实用的休憩之地。他不禁对这纪伊大魔暗生佩服之意,心忖这人的心思必然细密仔细,又多巧思,决计不是粗鲁落俗的力士之流。只是这人修平山顶、又在山腰筑城,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

    他到了石壁旁,见在石壁有两尺余厚,形如石墙,称奇之余,俯在石壁上低头往山腰下那座大魔城看去。山顶离山腰不过百余步之遥,如此居高下视,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连城中的人也能看得清晰。只见这城因为山上地方大小的局限,只有方二里大小,三面是平滑陡立的山壁,一面修了一道城墙,围成一座小城,只容得下四五千人。城里面有不少小竹林,还有许多木室,布局似乎如中原的结构相似。看到此处,忽然心里一动,寻思:“扶桑人也懂筑城?看鱼婆婆她们的木室,连房子也不大会建,以他们的开化程度,怎能筑出如此坚固实用的城?”细看那城墙,似乎有丈余高、丈余厚,都是土墙,想来也是如中原筑城的法子,先用两块木板用绳相连,夹立于地上,再填土反复压实,这么一层出叠上去,才能造成高厚逾丈的结实城墙来。因这城三面倚着山上石壁,只有向北一方是平缓之地,是以只修一道城墙便够了,北面有两条路径通上来,修了两座城门。除了城门有士卒防守之外,眼下城墙上还有士卒来回走动。

    伍封正看着,忽听有歌声由附近传来,暗吃一惊,细细察觉,那歌声来自于小径旁边的竹林。这歌声是女子所唱,与中原不同,婉转而娇嗲,颇带诱惑之意。伍封对扶桑语不甚熟悉,只觉得这歌声非常好听,但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心忖必是城中的人走了上来,忙闪身躲入林中。

    歌声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便见一女子唱着歌由小径上缓缓走上来。这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许,容颜甚美,虽然不及楚月儿的美色,但其娇媚之处比得上妙公主,比春夏秋冬四女还要多两分姿色,因而也算得是少见的美女。这女子穿着一身红衣,腰系金带,一路拂花而上,偶见路边草丛中的蝴蝶,还蹲下去看一看。

    这女子到了山顶上,到了那凉亭中,坐在形如龟背的圆石之上。中原此时尚无椅,坐时是在地上铺上草筵革席,屈膝而坐。因此伍封从未见过这女子的坐法,见她对此地十分熟悉,又十分大方,自然是常常来此。这凉亭构建不易,必定是大魔自用的,这女子却大大方方地坐下来,看来的确是城中人无疑,说不好还是大魔心爱的姬妾之类。

    伍封藏在林中大松树后,离这女子只有五六丈之遥,正好与那女子对着面,是以暂不敢露头。忽然心中一动,寻思:“是了,这女子身上的衣饰颇似晋人。扶桑女子都是缝成筒状,露出头脚和双臂,且是麻制,怎有此女宽袍大袖的绢制衣服?”他见惯了中原人的衣饰,每日与众夫人侍女在一起,是以见了扶桑女子反而讶异。此女穿的是中原人衣服,伍封见了反而不以为怪,一时未反应过来,此刻想来,这扶桑之地能见有其他人穿中原衣服,正是怪之又怪的事。

    伍封正这么想着,便听这女子幽幽地长叹一声,轻轻用手抿了抿鬓发,发起愣来。伍封眼力甚好,偷偷这么瞧过去,只见这女子秀眉微微蹙,似乎心事重重。伍封见她这模样便想起西施来,西施心疾发作便是这样子,寻思眼下越人围吴大半年了,不知道是否城破,心忖乱军之中,西施娇怯怯一人只怕难以幸存,不禁心中一痛。他心思不属,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女子猛地抬起头来,往林中看过来,道:“是谁?”伍封见泄露了行藏,只好走了出来,拱手苦笑,寻思这扶桑话的得罪致歉之语该怎么说。这女子看着伍封,脸上露出讶然之色,忽然用中原言语问道:“公子是中土人?”伍封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女子竟会中土言语,莫非她真是中土人?又想:“原来他们也称我们中原各国为中土。”点头道:“在下正是中土人,在海上遇了风浪,流落到此。”这女子脸露喜色,问道:“听公子这口音,似乎是齐人。”伍封道:“在下正是齐人。先前在这山顶见姑娘上来,怕惊吓了姑娘,遂藏在一旁,并非有意偷窥。未知姑娘怎么称呼?”这女子怔了怔,缓缓道:“我叫小华。”伍封道:“原来是小华姑娘,你是晋人么?”小华摇头道:“我不是晋人,但该是越人或吴人,其实我是越人还是吴人,连自己也弄不清楚。”伍封愕然道:“这又是何缘故?”

    小华微笑道:“按理说我是越人,可吴王阖闾伐越,我们被掳到吴国。我在吴国出生,是以又算是吴人。不过从小又在代国长大,是以说是代人也未尝不可。”伍封大有同感,道:“在下也与小华姑娘相仿,父辈在楚国,又在吴国出生,却是在齐国长大,是以说是楚人、吴人似乎也在理。”小华点头道:“如今中土列国纷争,有如此经历的恐怕不只我们二人。”

    伍封叹了口气,问道:“姑娘可知道代国已经被晋国赵氏灭了?”小华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伍封简单说了赵无恤灭代的事,小华脸色微变,道:“想不到堂堂代国,竟会在一月之内被人灭了。那代王支离益枉称了剑中圣人!”伍封道:“支离益数年前已经将王位传给了任公子,代国被灭之时,任公子才是代王。”小华不住地摇头:“支离益毕竟是代国前王,他可是不辞其责。是了,朱平漫虽然死了,代国还有董梧、柳下跖等名将,又干什么去了?”

    伍封苦笑道:“姑娘来这扶桑很久了吧?”小华道:“你称这儿为扶桑?”伍封道:“在下不知道该叫什么,总得有个名儿吧?是以干脆以扶桑谓之。”小华道:“扶桑这名字很好听。我十六年前由代国出来,到了燕国,后来借舟出海,想在海上游一游,不料遇上大风,孤身一人飘落到此。中土之事,早已经不知道了。”

    伍封暗暗佩服,自已一众五十余人,又颇有干粮食水,一路在海上风险重重,几乎筏毁人亡,这小华孤身一人,必定没有远行的准备,居然能坚持下来,一直到这扶桑,途中之险只怕胜过自己十倍。小华见他若有所思,好奇相询,伍封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小华点头道:“这一路上自然是艰难无比,最要紧的是食水,下雨时还好说,无雨之时,只好觅些死鱼死虾剥开来,吮吸其肉中的水汁,一路上全是生食鱼虾,弄得现在见了鱼虾便头痛。”伍封道:“十六年前,那时会姑娘年纪幼小,居然能只身渡海,委实了不起!”小华道:“谁说我年纪幼小?那时我二十一岁,今年已经有三十七岁了。”伍封愕然道:“不会吧?在下看来看去,姑娘无非是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寻思:“你十余年前到了这里,那时候朱平漫还活着,你怎知道他死了?”不过却没有问。小华微笑道:“我可略识些保养之道。是了,公子还没有说董梧和柳下跖的事情哩!”

    伍封道:“柳下跖已经去了中山,眼下是中山君,其妻子是中山王。董梧与人比剑输了,自杀而亡,这都是赵氏灭代之前的事情。”小华脸色忽变,惊道:“柳下跖素有干才我是知道的,他名声虽然不好,但早晚必成大器,果然如此。董梧的剑术只次于支离益,怎么还会输在别人手里?”她这问话也有道理,董梧是支离益的徒弟,若输在支离益手上是正当不过的事,自不可能自杀,因此,他羞愧自杀必定是败在外人之手。

    伍封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董梧是败于在下的手里。他找上门来,在下只好与他比剑。不过在下可没想到他会自杀。”小华大惊,凝神看了伍封许久,缓缓道:“怪不得公子能无声无息到这山上来,想必是身手极为高明。是了,公子这次上山,是想找纪伊大魔的吧?”伍封愕然道:“这个,你怎知道?”他这么说,当然是自承要找纪伊大魔。他在扶桑之地能遇到中土人,大有他乡遇故知之感,心下十分喜悦,是以不愿意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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