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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第7部分阅读(2/2)
了这一步,即使他不说出来,不久的一天古明梓也会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此事的。到那时候,古明梓难免不想,方璞光还是不是他的朋友。方璞光想到这里,便脱口说道:“我啊,我在医院。”

    古明梓关切地问:“医院,难道你病了?”

    方璞光说:“不是我,是黄琳。”

    “黄琳?黄琳病了有刘剑东,你在医院干什么?”

    “我当然要在医院了!就是因为刘剑东,黄琳才到医院的。刘剑东与黄琳闹离婚,已经辞职离开单位了。黄琳一时想不开,自杀未遂住进了医院。”方璞光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捂了一下隐隐作痛的伤眼。他也说不清楚是否去恨那个刘剑东。

    “是吗?严重吗?”古明梓关切地问。

    方璞光无可奈何地说:“目前还没有醒过来。”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黄琳可是咱们政府行政机关少有的干才,你可要给我看好了,如果她在你那混得不顺心,就到滨州吧,我这正好缺个能写会算的骨干。”

    方璞光笑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就看黄琳愿意不愿意了。”

    “少费话,你呀,别贫嘴了,吸取一下用人的教训吧,我早就提醒过你,刘剑东心理有毛病,不可重用,你偏不听,怎么样,人到哪去了?害得我们的才女也跟着受累。”古明梓唠叨说。

    “别说废话了,我的市纪委书记大人,你不瞌睡我可累了。”

    方璞光内心惦记着昏迷状态的黄琳。他只想尽快结束与古明梓这种废话连篇的通话。

    古明梓笑着说:“你呀,我说你什么好。想和你多聊一会,你又嫌我说废话,唉,恐怕今后忙起来,这种废话就没有时间说了。”

    “谁说的?赶明我到你那,咱们聊个三天三夜,专门说废话。”方璞光大笑。

    古明梓无可奈何,他是没有办法说出此时的心态。随着案情浮出水面,他的好友距离铁窗生活会越来越近。他真的有些儿舍不得,因为他的好友除了这起恶性案件,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有魄力非常负责任的领导干部。

    方璞光与古明梓这对难得的好朋友就是这样结束了他们的朋友对话。当方璞光急火火地走进病房时,黄琳已经睁开了双眼。

    方璞光一时激动,泪水扑簌簌地流出了眼眶。

    “琳,你可吓死我了。”方璞光握住黄琳的手,泪水涌动的脸上又荡漾出幸福的笑。

    黄琳看了看方璞光,不相信地问:“我这是在哪啊!”

    方璞光说:“在医院。”

    黄琳说:“我没死?”

    方璞光语气温柔地说:“是的,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

    黄琳哭了。她如何不哭呢?丈夫绝情地离开了她,带走了她生存的勇气,她只有以死来埋葬她的苦难。

    方璞光咬着自己的下唇,手指揉搓着黄琳的手说:“琳,别哭啊,刚才老古来了一个电话,我接电话去了,所以没在你身边。”

    黄琳摇了摇头,含泪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方璞光爱昵地说:“刚才我和老古说起你来着。”

    黄琳问:“说我?”

    方璞光说:“是啊,老古说,如果你在经贸局混不下去的话就到他那去,他正缺像你这样能写会算的才女哪。”

    黄琳再次落泪。是啊,她的身边有关心她爱护她的领导,有视她如珍宝的情人,她又何必要去自杀,做出了结生命的愚蠢举动呢。

    方璞光以为黄琳的心态还在苦难的路径中徘徊,便沉默片刻,表露出坚决果敢的神情,他擦拭着黄琳脸上的泪水说:“琳,你的心我明白,既然刘剑东离开了你,毁了这个名存实亡的家,作为这场摧毁家园的罪魁祸首,我必须承担这种摧毁家园的责任。不管我是否配得上你,身为孩子的亲生父亲,我要做你的丈夫,也必须做你的丈夫,否则你在经贸局这块一亩三分地面上是混不下去的。”

    黄琳似乎被说动了。她伸出无力的小手,摸了摸方璞光脸上的伤。她好像知道怎么一回事似的,竟然泪如雨下,连说两声“对不起”。

    方璞光说:“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如果我不为一己之私,你的下场不会这么惨!所以,我给我老婆发去了离婚的通牒,要求她回来办手续。她最近可能要回来。”

    黄琳下意识地问:“回来离婚?”她的心跳起来。

    方璞光说:“是的,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事,为了你,同时也为了我们的孩子。”

    第十七章

    黄琳住院的第三天上午,梁鸿生带着省纪委调查组来到了省经济贸易局。

    梁鸿生是王明伟、吕馨兰的举报信的第一个阅读者,梁鸿生原本没有调查方璞光的心,在揭开滨州国有资产倒卖案案底的关键时刻,他是不愿意更多地打扰方璞光,他只是担心省经贸局变成方璞光的发家场。通过吕馨兰的举报,梁鸿生认为方璞光在省经贸局并无贪污行为,否则方璞光不会大张旗鼓地上演自己的感情戏。既然方璞光敢于直面自己的感情,如何不能看出方璞光坦荡为人的表现呢?难怪古明梓对方璞光进行人品评价时始终赞不绝口。可梁鸿生不明白,张金龙竟然将王明伟和吕馨兰的举报信转给了他,让他全权办理这件事。梁鸿生不知道张金龙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只能遵照张金龙的指示,暗自走访省经贸局,深入群众,调查省经贸局的主管负责人方璞光与经贸局的公务员黄琳的关系,以及黄琳家庭的现状与背景等。例如他在省经贸局大门口就截住一位推着自行车准备下班的中年女同志说:“不好意思,打搅一下,您在经贸局工作吗?”

    女同志看看梁鸿生,表情不置可否。

    梁鸿生掏出自己的名片,轻声说道:“我是省纪委的,想向您核实一些有关方璞光副局长的情况。”

    女同志通过名片知道了梁鸿生的身份,立刻显得诚惶诚恐。她看了一下前后左右,方才小心翼翼地说:“梁,梁书记,其实吧,我对方局和黄处的关系知之甚少,因为在机关里面他们不甚交往,只是知道黄处的家庭关系非常的紧张,直到这一次黄处的孩子出生,她的丈夫失踪,才听说黄处是方局的那个。但我只是听说,具体情况也不甚了解。”

    中年女同志将话语说到这里,便抱歉地笑了。

    梁鸿生理解性地点点头,又去暗访省经贸局的其他工作人员了。这些工作人员似乎年龄大点的顾虑多,而年轻人不管这一套,在梁鸿生表示替被访者保守秘密的前提下,他们几乎将他们听到的或看到的事情一股脑儿兜了出来,什么“黄琳和她的丈夫刘剑东以前都是方璞光的秘书”啦,什么“方璞光在分配住房的问题上徇私舞弊”啦,什么“黄琳的提职里面有文章”啦,更令梁鸿生震惊的是,他还听到了“黄琳生了一个相貌酷似方璞光的儿子,为了这个儿子,黄琳的丈夫与黄琳离婚,黄琳因此自杀未遂”等色彩不一的群众反映。梁鸿生认为王明伟、吕馨兰的检举材料情况基本属实,便将暗访情况如实汇报给了张金龙。

    面对方璞光的违纪,张金龙咬起了牙花。他试探性地问:“老梁,璞光这样闹,你认为性质严重吗?”

    梁鸿生笑着说:“不好说,璞光是杜书记表彰过的年轻干部,况且又是你的老部下。”

    “看看,又来了,我在问你违纪的实质,你总说这话干什么?”张金龙有些生气。

    梁鸿生说:“其实年轻干部嘛,做起事来肯定不像你我谨慎。我看啊,感情错误是难免了,最起码说,纪检组长恐怕是做不成了。”

    张金龙说:“我也这么想。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处理这件事,该给这小子泼泼冷水了。打受到杜书记表扬之后,这小子张狂得连北都找不到了。”

    有了张金龙的指示,梁鸿生便准备了一下手头上的材料,率领他手下的两名工作人员跨进了省经贸局的办公楼。

    接待省纪委调查组的领导是常婧芳,她代表局纪检组汇报了方副局长的领导才能及廉洁清政方面的情况,介绍了与方璞光有染的经审处副处长黄琳的个人简历及工作业绩。由于是黄琳的直接领导,常婧芳着重汇报了黄琳的工作魄力和刚正不阿的个性,并在介绍黄琳的同时,引用了一些商家客户对黄琳“铁腕女人”的评价,在廉洁清政方面,常婧芳说出了黄琳在得知她的丈夫刘剑东收受贿赂一事,动员刘剑东上交贿款,并在组织调查中公开作证,指责刘剑东的前后经过,导致夫妻矛盾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梁鸿生感慨万千,似乎所谓方璞光“包二奶”的举报并不是十分属实,因为这个“二奶”是省经贸局不可多得的干才,她的家庭关系的破裂包含着某种工作方面的因素,似乎是一种家庭内因所产生的致命结果。那么作为外因的基本条件,方璞光在黄琳的家庭解体过程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与黄琳、刘剑东的感情纠葛又呈现什么样的色彩呢?

    梁鸿生决定从方璞光入手,揭开这起掺杂着个人感情的领导干部“违纪”事件。他向常婧芳说出了让方璞光接受组织调查的要求。

    常婧芳立刻安排机关的女同志肖婷芳和郑婉霞替换服侍黄琳的方璞光。肖婷芳和郑婉霞坐着方璞光的“宝马”轿车,抱着黄琳的宝贝儿子来到了医院。

    死神路上徘徊而归的黄琳感慨万千,似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产生强烈的生存欲望。她从郑婉霞的手上接过活泼可爱的儿子,和着鼻涕眼泪直劲儿亲吻爱昵。爱昵下的孩子似乎承受不了母亲在他的脸上那种充满湿润的刺激,向他的母亲发出了最强烈的抗议。在这种尖利的哭声中,郑婉霞被感染得热泪盈眶。黄琳发生意外的三天里,一直是她照看着黄琳的儿子。这倒不是她与黄琳关系的远近与亲疏,她是在尽自己的爱心,报答方璞光帮助她、帮助她丈夫的那份情。她曾经认为,方璞光之所以不再染指她,是因为她已经超出了二十多岁的妙龄时光,是因为她的乳房出现塌陷,是因为她的脸出现褶皱的缘故。为此她做了一次隆胸手术。她开始保养自己的面部皮肤,幻想着方璞光有朝一日能注意她身体上的变化,重新织续她美好的情缘。自从方璞光与黄琳之间的桃色新闻传遍整个机关大院,郑婉霞方才醒悟过来,方璞光并没有搪塞她,方璞光对她说过的话全都是真的,他的心里只有黄琳,只有浑身像肉团儿一般的杨贵妃类的女人。她不再对方璞光抱有任何幻想,她只有在脑海里剔除她与方璞光的那点儿情事,重新梳理方璞光帮她、帮她家的行为动机。她突然感到,方璞光是个好人,一个她今生难得遇到的好官。自从黄琳事件发生之后,郑婉霞对方璞光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不认为方璞光腐败。她认为方璞光是个重情重义、敢作敢为的男子汉,抛弃个人的兴衰荣辱,不顾一切地救助他心爱的女人。难道女人们梦寐以求的不就是这样的男人吗?或许方璞光正是她心目中这种血肉俱全的好官好男人,她才更要分担方璞光的痛苦与困难。

    郑婉霞从黄琳的手上接过孩子,轻声问道:“娃叫啥名字?”

    黄琳随口应道:“小东。”

    不假思索。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渗透着她对离婚丈夫的丝丝情、片片爱。

    黄琳的内心也为之颤然,此前的她并没有想到孩子的名儿,因为她的全部精力集中在丈夫的身上,烦恼萦回于对家庭破裂的担忧。看来这就是残酷的生活,只有失去了方知拥有的珍贵,否则如何会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至理名言?

    郑婉霞哄着孩子说:“算了,有所失必有所得嘛,想想爱你的方局,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肖婷芳也说:“是啊,黄琳,这次方局可给你露脸了,为了救你,他几乎快要发疯了。”她握着黄琳的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方璞光抢救黄琳的故事来。

    黄琳热泪盈眶。她信了,完全相信了方璞光的爱,这种爱没有一点儿玩她的成分。因为方璞光不是一般的公务员,他是一位高级领导,他的一言一行定会为他带来负面影响,等待他的毕竟是一种毁灭前程的打击。

    果然如此,这种打击真的降临到了方璞光的头上。肖婷芳和郑婉霞告诉黄琳,不知道谁向省纪委告发了方璞光,方璞光这一次回机关就是接受纪委审查的。

    听到方璞光受审的消息,黄琳的心里悬起了石头。她拖着软绵绵的身体下了床,不安地来到窗子前。

    方璞光从医院回来,便急匆匆地跨进了局长会议室的门。会议室里只有三位省纪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看来这次审查是在极为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的。

    梁鸿生非常热情,看到方璞光进来,立刻站起身,来到方璞光的面前握手说:“不好意思呀,方局长,这个时候把你叫来,是不是有些刻薄了?”

    方璞光笑道:“哪里话,梁书记,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对于领导的召唤,我方璞光是随叫随到。”

    梁鸿生有节奏地摇着方璞光的手,脸上画满了关切的问语:“听说黄副处长出了点意外,要紧不?”

    方璞光说:“不要紧,已经醒过来了。”

    梁鸿生说:“是吗?状态如何啊?”

    方璞光说:“很好,情绪已经转过来了。”

    梁鸿生说:“那就好,那就好。”他的脸上再一次堆满微笑。他放开方璞光的手,亲自锁上会议室的门,然后征求意见似地问道,“怎么样,咱们是不是开始啊?”

    方璞光非常清楚,梁鸿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古明梓在省经贸局的时候没少提起过梁鸿生,尤其对“笑面虎”的来历,时常也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而现在,轮到他面对“笑面虎”的审查,心里面还真的有些儿发怵。他在心里盘算着审查后的处理结果,这样的违纪能够达到何种地步?同时也在心里犯着嘀咕,为什么张金龙提前不给他透点儿风声通点儿气?难道老书记已经对他产生了厌恶心理,妄图借“笑面虎”之手把他整下去?

    方璞光的情绪显得有些沮丧。他表情呆滞,木讷地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外侧,等待着省纪委调查组的审问。

    就这样,方璞光来了一个“四不承认”。为了进一步证实方璞光的这种“四不承认”,梁鸿生向他的两名工作人员分配了工作,两名纪委同志以案件调查员的身份,找出十多个省经贸局的工作人员进行谈话。当然,机关工作人员对方璞光和黄琳的关系问题本身就知之甚少,更何况方璞光身为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如何能说得出子午卯酉?又如何敢说出个子午卯酉呢?

    省纪委调查组采集的群众意见还没有梁鸿生暗访时的齐全。

    第十八章

    该进行的调查进行了,似乎应有的工作应该告一段落了。一整天的忙碌,省纪委调查组对方璞光的审查工作也在省经贸局的机关大院画上了句号。在省纪委调查组打道回府之际,省经贸局领导在局招待所为调查组备下了丰盛的晚宴。

    方璞光变换了自己的角色,现在的他不再是被审查对象,他以省经贸局主管领导的身份与梁鸿生推杯换盏。梁鸿生蛮以为方璞光会借着酒桌上的三分醉意,私下向他提出一些非分的个人要求,没想到方璞光只字不提受审的事,他大谈特谈省纪委张金龙书记在滨州市市委书记的任上廉洁从政、打击犯罪、惩治腐败分子庞小川的轶闻趣事,好像“腐败”二字与他方璞光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蒙古文字”似的。梁鸿生是一位察言观色的老纪检,他通过方璞光的行为举止,揣测方璞光的心理变化,发现方璞光的做戏程度远远超过了张金龙,制造出滨州市那么大的一起国有资产倒卖案,竟然像没事人似的,竟然能当着任何人的面大谈特谈廉政与犯罪的关系。梁鸿生真的佩服方璞光,同时也在内心感到方璞光这样的大盗贼,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任何贪贿者。

    梁鸿生一直在想,这样的罪人应该尽快铲除,否则省经贸局将不再是一块净土了。他看看天时尚早,便又产生出到医院看望黄琳的心,看看古明梓曾经向他说起过的两小时飞行途中写完一篇会议发言材料的才女,看看能够令年轻有为的厅局领导神魂颠倒的年轻女子具有哪些与众不同的魄力。他的笑容益发灿烂,言语上益发显出了三分的醉意,这种醉就是大夸省经贸局有一个可以上星级的招待所的确是经贸局的福分。

    梁鸿生三说两绕,绕到了招待所所长靳新平的身上。他举着酒杯,满世界地寻找靳新平。靳新平被钟秘书传到了包间。梁鸿生一连灌了靳新平满满六盅高档茅台,大声夸说酒席的菜做得好、大厨的手艺无人匹敌的言辞,在靳新平酒劲儿上来,神志飘忽到得意忘形的地步时,梁鸿生突然来了一句,这么好的酒宴,少算也得千八百吧。

    靳新平满脸通红,慌忙辩解说:“用不了,梁书记,我们所的酒席定不了那么高的价,这桌席的核定价格也就是八百六十六块钱。”

    靳新平话音刚落,梁鸿生便打开自己的夹包,从里边取出一沓百元钞票,数了九张递给了靳新平。

    方璞光的脸刷地阴了下来,厉声呵斥说:“靳新平,你醉了!”

    靳新平酒醒了一半,手拿着梁鸿生塞给他的人民币,看着方璞光的脸显得束手无策,尴尬之极。

    “梁书记,您这是干什么?难道上级领导到我们经贸局指导工作,我们就不应该尽地主之宜?”方璞光顺手抢过靳新平手中的钱,往梁鸿生的手里塞,“再说,这又不是不正之风,这是我们对上级领导的一片敬意。”

    梁鸿生推辞说:“不能,不能,千万不能,你们经贸局的盛情我心领了,但是钱我必须要付。璞光,别看咱俩同级别,别看张书记是你的老领导,可是论年龄,我老梁要年长你十来岁,可以说是你的老哥了。作为老哥,我在这里说句不见外的话,没有事的时候,我到咱们经贸局来,你就是给我摆上一千块钱的酒席,我老梁照样不客气,吃巴吃巴,嘴一抹,走人。可今天性质不同,老弟是我们这次工作的调查对象,我吃了咱们经贸局的饭,回去还如何处理群众的来信?”

    方璞光涨得脸红脖子粗,他大声喊道:“梁书记,您这样想可就小看我了,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所以我真心希望梁书记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不客气地说,在这里我就没把自己当成被审查对象。这桌饭是经贸局招待上级领导的晚宴,不是我方璞光的贿赂。”

    梁鸿生说:“是啊,这就是我必须支付这顿饭的主要原因,否则即使我秉公处理了群众的来信,群众还能满意吗?他们会怎么想?老弟,请不要为难哥哥的一片苦心。经济发达国家高薪养廉,与咱们纪委性质相同的专门机构是‘廉政公署’。廉政公署的工作人员衣食无忧,他们从不参与官场上的任何应酬,不论这些应酬与自己有关还是无关。咱们国家底子薄,我们从事纪检工作的公务员也和大家一样,没有多拿党和国家一分钱俸禄,那么我们如何做好我们的纪检工作?如何秉公执法,做一个人民放心、人民满意的国家公仆?这啊,全凭一颗共产党员的心,全凭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群众高度负责的责任心啊。方局长,你们对靳所长的态度非常不正确,在这里我要批评你们。请你们允许我保持一名共产党员的自觉性,让靳所长收下这桌饭钱。”

    方璞光看到梁鸿生是这样一种态度,自知再为饭钱争执下去反而无益。便笑了一笑说:“梁书记,您可真是……”

    梁鸿生说:“真是一个‘笑面虎’,对吧?”

    方璞光连忙说道:“哪里,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梁鸿生幽默地说:“没关系,我属虎,挺喜欢这个绰号的。笑一笑十年少嘛,否则整天板个脸儿,我不变成‘冷面虎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

    方璞光说:“梁书记真幽默啊!好吧,我们就把这钱收下了,改日张书记和您请我的话我也是要付钱的。”

    方璞光虽然盘算着省纪委的这一次调查给他带来的麻烦,估量着张书记始终没有与他通气的内涵,主观上做出纪委处分的严重性不会太大的猜测,但也着实感受到梁鸿生刚正的一面,这种刚正并不是“黑老包”似的古板,在这种刚正的表面添加了许多圆滑的色彩。正因为这种圆滑的刚正,让方璞光看到了真正的共产党人的形象。他认为,不论他做过多少错事,但从现在起,他必须以梁鸿生为楷模,必须直面他在省经贸局造成的不良影响,必须接受上级领导对他或轻或重的任何处分。

    方璞光就是带着这种虔诚的心,与其他省局领导送别梁鸿生一行人的。

    在梁鸿生钻进“奥迪”的一刹那,他又探出头来,冲着方璞光问道:“方局长,黄副处长在哪家医院住院?”

    方璞光心下一动,下意识地问道:“梁书记找她有事?”

    梁鸿生笑呵呵地说:“没啥事,对于黄副处长的品行和工作业绩,老古曾经和我提起过,这一次常副局长又向我们做了全面的介绍,我认为,黄副处长是经贸局非常优秀的公务员,是我省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为此,我打算代表省委省纪委看望看望她,让她放下思想包袱,安心养病,争取早日返回工作岗位。”

    方璞光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梁鸿生特有的个性,感受到这位刚直的纪检领导骨子里面却渗透着豺狼般的凶狠,渗透着妄图将他手中的猎物尽数撕毁的险恶用心。痛苦的心情,带出了方璞光一脸的不适,方璞光表情尴尬,近似语吃地说:“需,需要我陪同吗?”

    梁鸿生说:“不用了,你告诉我们病房地址就是了。”

    看来这又是一场调查,根本不给方璞光丝毫的喘息机会。

    方璞光就这样郁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想给黄琳打电话,可是犹豫一下又放弃了。他不停地反问自己,为什么要给黄琳打电话?难道他与黄琳的爱见不得人吗?不,如果他为省纪委的调查给黄琳打电话,求得黄琳与他言辞上的共识,那么他方璞光爱黄琳的成分就充满了虚假,充满了欺诈,这种虚假和欺诈的本身就是对黄琳人生道路的残酷扼杀。他相信黄琳,一定会对他的爱给以正确的评价的。

    方璞光咬了咬牙,收起了手机,然而犹豫了一下,他又打开手机盖,拨起张金龙的手机来。

    这时候的张金龙刚刚回到家里,还没有在椅子上坐稳,手机便响了起来。张金龙打开手机一看,彩色屏幕上显示的是方璞光的手机号,立刻怒起心头,不等方璞光开口,他便大声喊道:“你是怎么搞的?难道不想在官场上混了?真是玩女人玩出花了,竟然让人家从头到脚给你浇了一身的脏水。”

    方璞光嘟囔说:“浇脏水他浇去好了,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有人诬蔑、陷害我,我相信组织也会予以澄清的。”

    张金龙说:“你少来这一套,你的那点儿猫腻我还不清楚?你是一个离开娘儿们就迈不动步的家伙,还嫌人家诬蔑你吗?”

    张金龙的妻子陈爱琴走过来说:“老张,别这样,对待璞光态度好点。弟妹不在家,璞光的心里也苦啊。”

    电话另一方的方璞光听到这话,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他有些儿哽咽地说:“谢谢,老书记,我谢谢嫂子的理解。”

    张金龙语气缓和地说:“啊,你嫂子理解你我就不理解了?璞光,傍下午的时候老梁给我打来过电话,也认为你与那个黄琳感情上的纠葛够不上‘包二奶’的罪名。但是原则上你还需要进一步把握,这一次你玩女人毕竟玩过了头,毕竟触犯了党的纪律条例,是要受到处分的。”

    方璞光放心了,只要不违反大原则,方璞光就不会被丢官罢职,黄琳也不会因此受到磨难。方璞光来了精神,含笑说道:“是的,我愿意接受组织对我的处分,但是我想问一句,是谁在领导面前诬告我来着?”

    张金龙阴沉着脸说:“怎么,你还想对人家进行打击报复吗?忘了中纪委关于保护检举、控告人的规定了?”

    方璞光说:“不是,老书记,我是一个部门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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