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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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第28部分阅读
    傅善祥话音方落,负责对敌监视的骑兵团团长孙子良也被充道:“另外,我想提醒在座的诸位,六国联军的作战策略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不再被动地到处救火,而是在各地大理修建战略据点,在各据点之间架设有线电报,一旦我军袭击某处,周围据点的敌伪军就会得到消息迅速增援过来,由于我军对敌伪军的这套策略不是很熟悉,已经蒙受巨大的损失。很显然,敌人也在认真学习总结我们的游击战略,并且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秦汉道:“是啊,洋鬼子这一招够狠啊!各据点层层叠叠,交相掩护,一处受袭,处处可援,还可以逐步向我军控制区域蚕食推进,把我军逐渐步分割、挤压、绞杀!哼哼,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哪。”

    傅善祥道:“更加不容乐观的是,一旦让黄维华完成了对敌伪军的整合,在整个广东敌伪区都修筑了类似的据点,那么,我军的活动空间就将受到极大的限制,任何风吹草动都将逃不过敌伪军的监视,而联军主力也将可以放心地发动正面战场的进攻,再不必担忧后方补给系的安危了。”

    铁汉军蹙眉道:“这么说来,我军绝不能放任敌伪军完善他们的据点网络,必须在敌伪军修完前加以破坏,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秦汉赞赏地看了傅善祥和铁汉军一眼,说道:“不错,看事物必须看到其本质!打仗就必须找准主要战场。当前的广东战场,主战场就是清远!我把八师和骑兵团摆在这里,对广州的洋人始终是个威胁,让他们始终无法分散兵力,对广东进行全面侵略。”

    “洋人要打清远,他们脆弱的补给线是个巨大的困难,所以他们要想办法修筑据点网络,以此挤压我军游击战的生存空间,完善他们脆弱的补给线!”

    “我军要固守清远,仅靠八师的正面防御显然是顶不住的,必然还要靠一师、九师和骑兵团在敌后打游击战,不断地骚扰、破坏他们的后勤补给线。”

    “所以,主战场是清远,关键却是围绕清远和广州之间,这片区域的最终控制权!如果让洋人最终控制了这片区域,那么我军将无法再守住清远,被逐出广东也是可以预见的下场!同样的,如果我军最终控制了这片区域,洋人也始终只能龟缩在广州、佛山等几个大中城市里,处于被动挨打的绝境,无功而返也是必然的下场!”

    与会的众军官都有着茅塞顿开的感觉,经秦汉这么一番分析,原本错综复杂的局势忽然间变得清晰简单起来,这场战争就被简化为清远和广州之间这片区域的争夺战!而具体的作战目标也顿时定性为破坏敌伪军的据点网络。

    傅善祥美目里露出罕有的崇敬之色,第一次以异样的目光打量起秦汉来。

    她加入护国军也有些时日了,在湘楚军校深造的时候,秦汉虽然仍是校长,但早已经在外带兵带仗,从未曾给她们上过一节课!毕业之后,在几次军事会议上,她也有见过秦汉,但都没有发现秦汉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直以来,傅善祥都认为秦汉只是个运气特别好的家伙。秦汉的发迹之战,也就是当年在幕阜山一举生擒杨秀清那一战,傅善祥也始终认为那不过只是巧合,绝不可能是秦汉蓄意制造的一个陷阱!

    直到傅善祥追随刚刚成立的总参谋部前来广东,她接触曾经参加过幕阜山之战的原湖广六营的老部队之后,才终于相信了事情的真相,对秦汉的感观也就一下子转变了过来。

    傅善祥几乎是情不自禁地问道:“大元帅,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有效地破解洋人的据点网络战呢?”

    秦汉呵呵一笑,打了个太极,答道:“这就需要大家的智慧了,我就是再厉害,一下子也想不出有效的破解策略啊,呵呵。”

    傅善祥嫣然一笑,说道:“那我就抛砖引玉,先说一下我的想法吧。”

    秦汉鼓励道:“行啊,早听说傅参谋才高八斗,曾是洪秀全时期的女状元嘛,说说看。”

    傅善祥道:“敌伪军修筑的战略据点,看起来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但实际上,各据点之间相隔仍有一段距离,最近的也在十里之外!而且每五十里才有一个大的据点。在一般的据点,一般驻扎百人以下地方保安团,在较大据点,则驻有两百以下地方保安团以及一百洋鬼子,只有在县城才驻扎重兵,至少也有数千地方保安团和近千洋鬼子。伪政府这样的战略布局,既能够有效地防御我军排以下规模游击部队的威胁,又可以预警我军的战术集结,使敌伪军有足够的时间从容调动布置。”

    机要秘书赵小草似乎有些不愤傅善祥的侃侃而谈,发言诘问道:“傅参谋,你所说的这些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还是说说你的破解策略吧。”

    傅善祥又是嫣然一笑,接着说道:“敌伪军这番布置看似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有个天大的破绽,那就是他们的通讯手段——有线电报!”

    通讯战,这在当时可是没有先例的,就是在湘楚军校开设的科目里,虽然也有了通讯科,但却没有通讯战这一门课程,更加不可能有相应的战术理论。傅善祥能想到这一层,让秦汉很是意外!秦汉原以为,众人必然想不到这一层,还得他最后来揭晓这个答案呢,看来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小女子了。

    赵小草失声道:“傅参谋的意思是,只需要切断敌伪军各据点之间的电报线,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将被切断,其快速反应体系也将停止运转?”

    第九章 舞狮

    赵小草话音方落,孙子良已经摇头道:“傅参谋这方法只怕不行,敌伪军各大据点之间的联系确实是通过电报实现的,可普通据点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据点上空竖起的旗语实现的,既便我方能够切断敌伪军各大据点之间的联系,可依靠旗语联络,他们仍然能及时传达战场信息。”

    我长笑三声,站起身来,笑声吸引了所有与会主官的注意,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傅善祥的建议虽然不够完善,效果也不见得有多好,但她敏锐的洞察力仍是让我欣喜莫名,看来假以时日,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单是她能够想到别人所想不到这一个优点,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傅参谋的建议非常有新意,有机会我军一定要尝试,但真如孙团长所说,在广州战场上效果可能不会太好,我们不应该抱太大的希望。要想彻底解决掉敌伪军的战略据点,我认为需要抓住重点,重点打击敌伪中央政府驻军和洋鬼子驻军,对地方保安团主要采取威吓利诱,想办法挑起敌伪政府中央和地方的斗争,最终各个击破。”

    赵大刀击节叹道:“校长的意思是说,我们可先设法挑起敌伪政府中央和地方的不和,再利用地方保安团见死不救的心理,重点进攻敌保安军和六国联军驻守的大型据点?可这样一来,我军将要开进敌伪势力的重重围困之中作战,似乎太冒险了?”

    秦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打破敌伪政府的重重蚕食,冒这个冒值得!”

    赵大刀奋然道:“好!我一师愿打头阵,先集中一到两个团的兵力,拔掉龙塘据点!”

    “稍安勿躁!”秦汉道,“这还只是构想,还没到实施的时候,眼下敌地方保安团和敌伪联军虽说貌合神离,可一旦面临我军压力,还是会选择同仇敌忾的,当务之急是先破坏他们的团结,挑起他们内部的斗争。”

    众人皆目露期待之色,等待秦汉的下文。

    秦汉目露森然之色,厉声道:“6月1日,伪总统黄维华将在广州举办舞狮大会,据可靠情报,黄维华是想籍此机会整合广东地方势力,以威逼利诱的方式实现对广东各地方保安团的统一指挥。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军将派遣精英小队潜入广州,破坏舞狮大会,让黄维华的努力功败垂成,加剧敌伪政权中央和地方的矛盾。”

    ****

    广州,六国联军司令部。

    大英帝国驻香港总督考克斯侯爵前来拜访,联军总司令华莱士少将不敢怠慢,亲自到司令部大门外迎接,随同考克斯侯爵前来的还有他美丽的女儿——伊莎贝拉,四年前已经嫁入大英帝国王室。

    华莱士热情地拥抱考克期,满脸堆笑,说道:“欢迎您,我的老朋友,欢迎您到广州来。”

    考克斯的脸色看起来却不太好,只是礼结性地和华莱士客套了几句,便直言问道:“司令官阁下,我想见一见查理王子。”

    “查理王子?”华莱士闻言一愣,惑然道,“我的老朋友,你在开玩笑吗?查理王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应该还在皇家军事学院学习深造吧。”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考克斯蹙眉沉声道,“实话实说吧,豪斯准将其实就是查理王子!伊莎贝拉王妃奉了女皇之命要面见查理王子,本督即刻就要见他。”

    “呃……这个……”华莱士吃了一惊,吃声道,“你说豪斯准将就是查理王子?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没功夫跟你开玩笑。”考克斯不耐烦道,“我要立即面见王子殿下。”

    “呃,好吧。”华莱士答应一声,扬起脑袋厉声道,“来人,去叫豪斯准将……哦不,恭请查理王子前来。”

    一边打发卫兵去请豪斯,华莱士一边将考克斯和伊莎贝拉让进司令部礼堂。

    伊莎贝拉四处打量着司令部的建筑,突然间问道:“司令官阁下,这里应该是以前的两广总督府吧?”

    华莱士恭敬地答道:“呃,是的,这里以前是两广总督府,前任两广总督叶名琛现在正在印度替大英帝国修铁路呢。”

    “哦。”伊莎贝拉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现在广东和联军对峙的中国将军叫秦汉,以前曾是湖广提督,是吗?”

    华莱士有些困惑地看着伊莎贝拉,轻声道:“王妃殿下似乎对远东人的事情知道得很多啊?不错,眼下正和联军敌对的远东军队最高指挥官,确实名叫秦汉。此人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大英帝国在这里派遣了四万五千人的远征军,还不能把他打败。”

    考克斯总督似乎更关心查理王子的事情多一些,插话问华莱士道:“老朋友,查理王子在军中表现如何?没有让您失望吧?”

    华莱士真诚地答道:“哪里,查理王子在军中表现优良,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大英帝国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不过,现在的王子殿下,需要更多战争经验的积累。”

    考克斯皱了皱眉,刚想说,身为一名王子,带兵打仗并非他份内之事,门外已经响起了卫兵的喝声:“豪斯准将到。”

    考克斯霎时面露喜色,反是查理王子的娇妻伊莎贝拉,娇靥上露出冷漠的神色,对丈夫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多少欣喜的成分在内。

    人影一闪,查理王子年轻雄壮的身影已经昂首挺胸跨进了大厅。

    “司令官阁下,您找我?”

    华莱士笑吟吟地看着查理,说道:“查理王子,您可真会藏哪?”

    查理一愣,这才发现大厅还坐着自己的岳父和娇妻,知道身份已经被华莱士识破,只得郝然笑道:“我隐瞒身份,只是不想给将军带来麻烦,再说到了军中,王子和一名普通的大英帝国士兵并没有多少区别。”

    考克斯站起身来,上前拍着华莱士的肩膀道:“老朋友,我们好久没有切磋一下棋艺了,今天好不容易见面,杀个痛快。”

    华莱士年老成精,岂能不识趣,当即附和道:“偏厅就备有象棋,走!”

    两人先后离去,大厅里很快就剩下了伊莎贝拉和查理王子两人,查理大步上前,动情地将娇妻拥入怀里,深深地嗅吸着娇妻的发香,柔声道:“伊莎,我想死你了。”

    伊莎贝拉却是反应冷漠,并没有查理王子预料中热烈。

    “伊莎,你怎么了?”

    “我想可能是有些累了,连续乘了三个月的船,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吧。”

    ****

    广州,总统府。

    管家黄麻子把一名瘦弱的少年领到黄府,向黄维华道:“老爷,黄麒英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今年14岁,也属飞字辈,叫黄飞鸿。”

    “黄飞鸿?”

    黄维华的眉毛已经拧成一团,心中很是不悦,乍一听这名字,倒比他的两个儿子飞龙、飞虎都还要响亮,这不是往他脸上抹黑吗?可黄麒英好歹也是广东十虎之一,在广东民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一个月前已经死在曾国藩的刀下,可他的影响力仍在!

    更何况,黄麒英还是黄维华的佛山本家,这照顾遗孤的责任似乎是当忍不让。

    “飞鸿是吧?你爹活着的时候曾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我爹临死前让我转告伯伯,洋鬼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中国人不能跟洋鬼子鬼混。”

    “你!”黄维华脸色一变,啪地扇了黄飞鸿一个耳光,厉声道,“你一个小破孩儿懂什么!什么叫跟洋人鬼混?洋人是来帮助我们广东人翻身的,我们要建立广东国,永远摆脱中原人的统治,懂吗?臭小子。”

    黄飞鸿白嫩的脸上浮起五道清晰的血痕,乌黑的眸子里却只露出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黄维华,直瞪得黄维华心里发毛,向管家连连摆手道:“带走,快带走,随便给他个活干,饿不死就好,今后别让他在我面前出现。”

    ****

    清远,护国军总参谋部。

    秦汉向刚进门的铁汉军和秦兵招手道:“汉军,秦兵,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两人走到秦汉跟前,拿起桌上的一封信,疑惑地问道:“信?什么信?”

    “曾国藩的,呵呵,他邀请我6月1日往广州赴宴。”

    “6月1日?广东!曾国藩这老东西搞什么名堂?”铁汉军失声道,“他敢去吗?就他那形象,进了广东瞎子也认得出来,还想活着出城?”

    秦兵道:“将军,会不会是曾国藩的借刀杀人之计?想借洋人的刀杀了将军您。”

    铁汉军失声道:“曾国藩为人狡诈,用心险恶,不可不防!”

    秦兵道:“将军,你绝不有去广州!这太危险了。”

    秦汉笑道:“不去,岂不是让曾国藩笑我秦汉没有胆量?这不好吧。”

    铁汉军急道:“万一将军要是答应了,曾国藩又将这消息背地里透露给洋人,那将军可就插翅也难飞了。”

    “我看不会!曾国藩还不至于和洋人勾结出卖自己的同胞!”秦汉认真地答道,“曾国藩是在试探我,想看看我有没有这份胆量!”

    第十章 军人

    天堂寨。

    天堂寨是一座近两千米的高峰,连绵数百里,将皖鄂两省硬生生切开,仅留下鹰嘴豁口贯通两首。

    从皖西北进入鄂境,鹰嘴豁口是最近最方便的通道。

    杨宜清和石镇常兄弟闹翻以后,率军直扑鹰嘴豁口而来,意图抢在护国军有所防备以前,穿过这道险要的关隘,直插湖广心腹要地。

    但在距离鹰嘴豁口还有二十里时,太平军却停止了前进步伐。

    杨宜清看见前面的部队停了下来,不由得拍马上前,问亲兵道:“前面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去,告诉他们,加速行军!”

    那亲兵还没去,一骑快马已经从前面飞驰而来,禀报道:“丞相,前面有乡民挡路,不让大军通行。”

    杨宜清脸色一变,厉声道:“胡说,太平军素来和百姓亲如一家,我们去跟勾结地主土壕、欺压百姓的护国军打仗,他们怎么可能会挡路?”

    前来禀报的将领苦着脸道:“事实如此,丞相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末将怕下面的将士耐不住性子,有可能对那些刁民动手,那样事情就闹大了。”

    杨宜清厉声道:“住口,什么刁民!那是所有圣军将士的胞父胞母胞兄胞妹,岂容你如此污蔑?”

    那将领急道:“末将自然谨记丞相教训,可下面的将士都是粗人,万一他们……”

    杨宜清喝道:“谁要敢对百姓动手,定斩不赦!走,看看去。”

    当杨宜清带着一群高级将领来到出事地点时,一大群手持简陋农具的百姓正在四处追打太平军将士,被追打的太平军将士们纷纷丢盔弃甲、狼奔四突,神情无比狼狈,但既便是在如此境况之下,也没有哪怕一个太平军将士敢主动发起攻击。

    “打!打死他们!打死这些该死的长毛!”一名年轻的农家汉子神情激动,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锄头追打一名瘦弱的太平军战士,一边厉声指挥身边的乡亲,“绝不能让他们从鹰嘴豁口通过,让他们滚回去!”

    “哎呀!”

    那名瘦弱的太平军战士惨叫一声,头部已经挨了重重一击,顿时昏死在地,那年轻汉子倒也不为己甚,见太平军战士晕了,便接着挥舞锄头去追击别人。

    杨宜清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眸子里露出痛苦的神色。

    身边的太平军将领却个个义愤填膺,情不自禁地拔出了兵器,有部将瞪着通红的眸子,冲杨宜清厉声道:“丞相,快下命令吧,杀了这些刁民!不能让弟兄们不还手只挨打呀,弟兄们会没命的!”

    杨宜清深深地吸了口气,从牙缝里崩出一句话来:“死也不能还手!身为一名军人,岂能把手里的武器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是暴民!”

    “那也不能还手!他们只是不明真相,被护国军政府所利用而已。”

    “可是丞相,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该怎么办?”

    杨宜清一咬钢牙,厉声道:“传令,全体将士就地列阵,一不准还手,二不准躲避,让他们打!我们要用行动来证明,太平军是广大贫苦百姓的太平军,就是死……也不会对自己的贫苦同胞动手!”

    ****

    鹰嘴豁口以西四十里的崎岖山道上,一支护国军正冒着暴雨急行军。

    连日的暴雨已经将崎岖的山路冲得七零八落,纵然是有经验的樵夫走卒走在其上也要小心翼翼,更不用说甩开步伐跑了!

    但这支护国军却在玩命儿跑。

    张灵武手持短枪,叉开双腿站在路边的一块巨石上,正扯着脖子厉吼:“快,再快点!给老子玩命儿跑,谁不能按时到达鹰嘴涧,老子关他半个月禁闭!快……”

    所有将士都闷头赶路,但暴雨已经将山路冲得不成样子,而茫茫的雨丝也迷乱了将士们的视线,不时有稍微分神的将士从悬崖上跌落,消失在茫茫的深涧里尸骨无存,这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

    “啊……”

    一声惨叫,一名战士就在张灵武眼皮底下栽进了深涧。

    几名战士救援不及,站在悬崖边上黯然神伤,有名小战士摸索着从路边的泥地里抓起一顶军帽,抽泣着藏进了怀里。

    “不许停!”

    张灵武大喝一声,朝天鸣枪,厉声道:“不许停下,继续前进!”

    “团长,天气太差了,道路状况也恶劣不堪,不能再增加行军强度了!”一名连长跑到张灵武面前,抬起头叫苦道,“再这样跑下去,非战斗减员太多了!”

    “放屁!”张灵武大声喝道,“我告诉你,就算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也得全力赶到鹰嘴豁口,给老子堵住那里,绝不能放一个长毛过来!这是总参谋部下的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王德成,如果你的连队不能准时抵达鹰嘴豁口,老子枪毙你!”

    “是!”

    连长王德成猛地挺直身躯,敬礼,回过头来,向着自己连队的战士梗着脖子吼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就算天上下刀子,你们也别想停下来休息!谁要丢了九连的脸,丢了我王德成的脸,老子一枪崩了他!”

    ****

    “这位老爹,我们……”

    杨宜清才说了半句话,老汉的一锄头杆就已经重重地砸在他的额头上,一道血痕在杨宜清头上迅速浮起,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下来,染红了他破烂不堪的战袍。

    “我打死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狗东西,还想回来祸害我们。”

    杨宜清忍住钻心的剧痛,抵住强烈的晕眩,真诚地说道:“老爹,我们是绝不会祸害你们的,我们太平军是要替全天下所有穷苦人打天下的!我们太平军的神圣使命就是让全天下的穷苦人都过上好日子。”

    老汉厉声道:“可自从你们来到湖北,我们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不是征粮征饷,就是天灾人祸,好不容易盼来了护国军,我们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你们又想来捣乱!告诉你们,门都没有,我们死也不会让你们进湖北的。”

    “老爹,你听我说,我们……”

    “鬼才相信你们!”老汉大吼一声,抡起锄头就往杨宜清脑门上砸来。

    杨宜清呻吟一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旁边的太平军将领看得心胆俱裂,可没有杨宜清的命令,愣是没有人敢出手相救,眼看着老汉的锄头就要生生砸在杨宜清的头上时,杨宜清终于动手了。

    出手如电,一把制住老汉的手腕,杨宜清叹息道:“老爹,得罪了。”

    转身,向所有太平军将士,杨宜清厉声道:“把乡样们统统绑起来!”

    杨宜清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得罪这些乡亲,因为他深知一个道理,要想获得民心非常困难,可要丧失民心,却是非常的容易!本不愿得罪这些乡亲,可军情紧急,他实在不能在这里耗太多时间了,只能出此下策!

    太平军将士欢呼雀跃,如猛虎出闸般蜂拥而出,几百乡民如何能是两万如狼似虎的太平军将士敌手,不消顿饭功夫,便个个被捆成了粽子。

    临行前,杨宜清黯然道:“这次情非得已,回头再向大家赔礼道谦!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鹰嘴豁口。

    形状就像地名一样,在两山之间有一道豁口,从东往西就像是老鹰锋利的钢嘴,其尖端就在西侧,也是鹰嘴豁口最狭窄、最险要之处!

    从一只盘旋在鹰嘴豁口上空的老鹰眼里,可以清晰地看到两支相向开来的大军,正迅速向着鹰嘴豁口扑来,其中东边的一股声势浩大,如大河大浪汹涌而来,而西边的那支军队却拖成一道蜿蜒的细线,前锋已经非常接近鹰嘴豁口,而尾巴却还远远地拖在后面……

    王德成疾步如飞,跑在队伍的最前面,两名身强体壮的战士紧紧追随其后,可除了他们三个,最接近的战士也在百米开外!

    “连……连长,长……长毛!”

    紧紧跟在王德成身后的警卫员突然指着前面的豁口惊叫起来。

    王德成心下猛地一沉,抬头望去,雨已经停了,云也散了,他正好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面杏黄旗正在豁里急速向这边移动,虽然还没看到太平军的身影,但双方的距离显然已经很近了!

    ***长毛来得还真是快啊,情况紧急,再等后续部队上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如果不能抢先守住鹰嘴豁口的末端,一旦让太平军冲了过来,以护国军目前散乱的阵形,只怕难以抵挡得住!

    王德成当机立断,喘息着向身后的两名战士道:“你们两个,待会紧紧跟在我身后,我说打再打,我说冲你们就给我使劲呐喊,懂吗?”

    两名战士连连点头。

    王德成道:“好,现在把身上的投掷弹都解下来,将所有的引线拈在一起,我说打,我们再一起扔,先炸***长毛一个开门红!”

    第十一章 消长

    横埠,太平军指挥部。

    陈玉成久久地凝视着桌案上的地图,眉宇已经拧成一团。太平军已经在枞阳、池州两地和护国军连续激战了三天三夜,护国军的阻击十分顽强,太平军不计牺牲的猛攻,硬是撼不动敌军防线分毫。

    陈玉成也曾在河南和护国军交过手,但安庆的护国军显然和河南的护国军又不一样!

    最让陈玉成印象深刻的是护国军的大炮!

    枞阳、池州两地根本就没有险要可守,凭借护国军简陋的暂壕工事也根本挡不住太平军将士潮水般的攻势,可是,护国军的火炮却是太平军的噩梦!几乎每一次进攻都在护国军炮火的覆盖下烟消云散……

    大炮!

    这场战役的关键还是大炮!

    陈玉成久久地盯着地图,脑子里正在急速盘算,怎样才能端掉护国军的炮阵!只要护国军失去了炮火优势,太平军凭借兵力上的巨大优势,这一战仍有可为!

    曾晚妹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陈玉成的帅帐,美目里掠过一丝怜惜之色,战事不顺利,陈玉成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才几天功夫,人就已经明显地清瘦了。

    “玉成哥,先吃点粥吧?”

    “吃不下啊。”陈玉成叹息一声,直起腰来,转身抚着曾晚妹的香肩沉声道,“将士们打得如此艰苦,每天的伤亡都在数千人以上,身为三军主将,我身上的担子重啊,岂敢稍有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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