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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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罗琳达从他们的眼神中判断:原先陪侍她骑马的仆役已返回堡里,报告了一切事情的经过。

    “爱喜儿不单单跛了。”她告诉马夫头,“她身上还需要敷药。”

    她没等着瞧他那惊愕的表情,只留下亟须照料的爱喜儿,径自走开。她回到堡里,直接上楼回房。

    女佣帮着她卸下马装,脱掉长马刺;靴子上满是泥巴,马刺上沾满血污。

    骑马装也是脏污不堪,罗琳达避开眼睛,不去瞧它。

    “暂时不要整理,”她告诉女仆,“你可以稍后再来,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的,夫人。”

    女佣把骑马装放在梳妆台边,把马靴、手套放在椅上。

    罗琳达换上一件轻柔的便服,躺在窗前躺椅上,轻松地舒展四肢。

    女佣帮她盖上一条丝被,离开了房间。

    她怎么会把爱喜儿搞得伤痕累累,还瘸了一腿?而她真正想伤害的却是她丈夫。

    她很惭愧也很沮丧。她怎么会把自己降格到野蛮人的地步,作出这种不可原谅的事?

    她半睡半醒地休息了一个小时后,没有敲门声也没有征询同意,房门突地被推开,德斯坦·海尔跨进房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卧房,罗琳达十分吃惊地坐在躺椅上,她看着他,感到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冒失的男人。

    他的脸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着,她一直认为他既冷又硬,现在他的表情却凶恶狰狞,活象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上前几步,接着说:“我刚看过爱喜儿,你对这种残暴行为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虽然他没有故意提高声调,但他的声音明显地较往常尖锐,这使得罗琳达立时站了起来。

    她早准备向他道歉,她甚至告诉自己,就算她不这么打算,德斯坦·海尔也会她这么做。

    但是现在她对他的怨恨又重新燃烧了——就象她在飞驰着,打算摆脱那名尾随的仆役时,充塞血脉里的感觉——她誓死抗拒他强加在她身上的屈辱。

    他走近了些,她仿佛看到他眼神中喷出她从未见过的怒火。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跟她所嫁的丈夫会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你完全无视于他人的感觉。”他说:“我知道你自私、娇宠、冷酷,完全不是一个女人所应有的,可是我不相信你有权利这么残酷地伤害我最心爱的马。”

    他停顿一下,然后以一种令人恐慌的态度。慢慢说:“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接受同样的待遇是既公平又正确的。”

    罗琳达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她惊恐地吸了口气,她发觉德斯坦·海尔从椅子上拣起那根她残酷地鞭在爱喜儿身上的马鞭。

    她心中闪过的念头是:不可能!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只是幻想着虚构的故事。

    接着,德斯坦·海尔迅速地一把拥住她——她禁不住骇然尖叫——把她扔到躺椅上。

    她的脸埋在柔软的丝垫里,当她仰起头来呼吸时,她感到马鞭笞在她身上。

    他连挥三鞭,当她感到几乎无法忍受这种刺痛时,他丢掉马鞭,抓住她的臂膀。

    “我的马从来就没有敷过药,”他冷硬的语气着实吓人,“我想你是不知马刺的滋味,你最好尝尝看!”

    他拣起女佣留在梳妆台旁的一只马靴,撩起她的衣袖,她不可置信地感到尖锐的马刺刺进了柔软的膀子。

    她无法遏抑地尖叫出声,然后她以铁一般地决心与骄傲来压抑这分刺痛。她一声不响地承受了接连而来的另外两下戮刺。

    听到他把靴子扔到地毯上,走出房间,砰地把门带上,她仍然俯卧在躺椅上,几乎窒息。

    她仍无法相信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全伦敦都在喝采的最漂亮的女人,从未允许过任一何男人触摸的女人——居然象马一样地被刺伤。

    她的背无可救药地刺痛着,可是比身体所受的痛楚更加一无法忍受的是她心理上所受的羞辱。

    就象大多数的女人一样,罗琳达从未遭受过暴力,除了有一次被人从后搂住,防止她跟走私船打交道。

    现在她软弱无能地屈服在这个强壮男人的暴力之下,她的心灵深受打击。

    她不再憎恶,不再有任何感觉,只除了求死的念头——

    然而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所采取的战略比较聪明也更有效。

    现在他应该控制住震怒的情绪,或许他会对他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惭愧。

    对于任何一个被称为“绅士”的男人都应该会有这种感觉的。

    再等而下之,或许他就象她所怀疑的,仅仅是个想娶个贵族老婆的庸俗生意人。

    她的鄙夷使得她愈呈骄态,尽管她已下定决心,但是当下人打开餐厅的门时,她还是紧张地忖度可能发生的局面。

    她很惊讶,同时也松了口气,发觉她先生不是单独一个人。主持他们婚礼的教区牧师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杯白葡萄酒。

    罗琳达缓步走向他们。

    “很抱歉忘了告诉你,罗琳达,”当她走进时,德斯坦说:“奥古斯丁·屈伏根牧师今晚是我们的佳宾。”

    “真高兴能见到你,牧师!”罗琳达说,伸出她的手。

    “真荣幸,我的小姐,你先生告诉我,我是你们第一个客人。”

    “的确是的,你是我们婚礼的主持人,真是太恰当了!”罗琳达说。

    当她说话时,她强迫自己对着德斯坦·海尔甜甜地微笑。她希望他对她超水准的表现感到尴尬或者狼狈。

    他们一起用餐,席间谈论的都是教堂的一些建设事宜,这些资金全部由德斯坦·海尔提供。

    这顿晚餐比往常来得冗长沉闷,两个男人一项一项地谈论下去,罗琳达开始觉得十分疲倦。

    支撑她下楼,面对这个残暴男人的昂扬斗志逐渐消散,而且当她挺身坐直时,她背后的鞭痕每一分钟都在加深痛楚。

    她臂上比鞭痛更深的戮刺益发痛不可当,她简直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把食物堆在盘里,当她试图咽下一小口食物时,食物仿佛卡在她喉咙里,上下不得。

    她喝了点酒,可是好象更加深了她的身体正逐渐往下沉,而非稳稳地坐在椅上的感觉。

    她下定决心绝不能流露出弱者的姿态,这会削弱她所有的努力。

    但是她从早餐后就没吃过任何东西,而且带着爱喜儿跋涉了那么长的一段路,也使她身心俱疲。

    话题转到教堂污损的窗户上。德斯坦·海尔似乎对这个题材有相当的研究。他和牧师讨论各种玻璃的优劣之处,并试图找出最适合的一种。

    这真是沉闷无聊已极。罗琳达知道这时候即使全国最聪明最有学问的人在此相互交谈,她也会觉得冗长无味。

    总算他们商谈完毕,波特酒的瓶塞摆在德斯坦·海尔面前,仆人告退,罗琳达知道这也是她告退的时候了。

    她再无法忽视笼罩着她周身的痛楚,而挺直躯干,装出对他们的讨论甚感兴趣的样子。

    “请……原谅……你们自己……用酒。”她十分努力的说,突然惊恐地发觉她可能无法站起身来。

    她拚尽全力站了起来,背上的刺痛使她几乎无法集中她的视线。一阵晕眩从脚底板冒了上来,好象餐厅里每一件东西都好远,好远。

    德斯坦·海尔走在她前面替她开门。

    她几乎无法看到他,她的两耳如遭鼓槌。

    “我绝不能……投降!我绝……不!”罗琳达告诉自己。“他还……等着看我……倒下,他想……嘲笑我,我绝不……允许!”

    她的脚仿佛重逾千钧,她强迫自己一步跟着一步踏出去,有一阵子她觉得她跟爱喜儿走在一起,然后她觉醒那不是爱喜儿而是她丈夫。

    她走过房门。她成功了!她胜利了!

    然后,听到身后的关门声,一片黑暗向她袭来,她把自己抛入幽暗的深渊,几乎心怀感激地投入深沉的无意识状态——她可以不必再去感觉,再去思想。

    她并不知道德斯坦听到她颓然倒地的声音。

    他打开餐厅的门,弯下腰来,把她抱在臂弯里,上楼走进她卧房。

    第六章

    罗琳达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她被抱上楼时,已恢复了部分意识。

    她知道她躺在谁的怀里,奇怪的是,她不但没有厌恶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她仍然半昏半醒着,当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时,她有一股抓住他的冲动,想恳求他不要离开。

    她闭着眼睛,仍在回味着躺在他怀里的滋味。

    他猛地拉铃叫人,女佣很快地走进来,她听到他说:“好好照顾女主人,她累坏了。”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罗琳达发觉自己在倾听他下楼的脚步声。

    她有一股想哭的感觉,然后她告诉自己,这是昏迷的神智与她今天遭受的屈辱带来的软弱。

    当她还在回想昨天发生的种种时,女佣走进寝室,拉开窗帘。

    “昨晚天气很坏,夫人,”她看到罗琳达醒了。“你听到雷声了吧!花园里倒了几颗树,他们说有几艘船在海上沉没了。”

    罗琳达坐起身子,她的背还在隐隐作痛。她透过窗子,看着在昏暗天色与狂风肆虐下,摇摆弯曲的树枝。

    “主人要我禀告夫人,”女佣继续说:“他出去查看灾情,中饭以前不会回来。”

    罗琳达松了口气,又倒在枕头上。

    这表示她可以继续宽心休息。她知道尽管她睡了一整晚,她仍感到十分疲倦。

    她喝了杯咖啡后,又睡着了,一直到快午餐时,才又醒了过来。

    她下楼后不久,德斯坦也回来了。

    她坐在餐厅里等着,他走了进来。她担心地看着他;这一是他鞭打了她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她已无力再发动一场战争,当他走向她时,她瞪大了眼睛。

    “还好损失没有我担心的那么严重,可是也够瞧了,”他用聊天的口气说:“有一个农庄的两栋谷仓被吹垮了,屋顶上的石板散了一地。”

    他走到酒台旁,“倒了杯雪利酒。

    “你要不要未杯白葡萄?”他很有礼貌地问。

    “不用了,谢谢。”罗琳达回答。

    “海边的情况比较糟,”他继续说:“有几处断崖都坍方了,走私船不得不另外找个港湾卸货。”

    罗琳达突然全身发直。

    他微笑地看着她。

    “凯伏伦湾现在已无法使用了。”

    她愣愣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那天就是你!”她叫了出来。“你……在树林里。”

    “我倒奇怪你怎么到现在才发觉。”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阻止我?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走到壁炉前的地毯,站在她身边。

    “我在猜你到底想干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

    “那也不关你的事……你那时根本也不认识我。”德斯坦一阵一子缄默,然后说:“我认识一些船上的人,事实上他们是我的佃户。他们都是些勇敢的家伙,我并不想阻止或破坏康威尔的传统,可是他们十分粗鲁,甚至野蛮。”

    “他们不会伤害我的,”罗琳达骄傲地说。

    “你不应该这么肯定。”

    “我只想投资一些钱……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德斯坦笑了笑,然后说:“你一定很少照镜子。”

    她惊讶地望着他,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前,领班宣布开饭了。

    当他们共进午餐时,罗琳达仍然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在恭维她,这也是她第一次受到他恭维。

    他们谈论着暴风雨,以及海边那些坍落的断崖。

    她记得康威尔海岸的花岗岩壁外层久经风化,早已松脆易碎,十分危险。

    这里的岩壁外形奇凸怪异,国内少见,而且当人冒险走近时,常易发生断层坍方。

    “暴风雨总算过去了,感谢上帝!”吃完饭时,德斯坦说:“但是海浪仍然十分凶猛,照飘上岸的船只遗骸看来,昨晚恐怕不止一艘船遇难。”

    “他们有没有去搜索生还者?”罗琳达问。

    “一等到风浪小些,他们会马上进行的。”

    他们一起离开餐桌,德斯坦向前门走去,一匹马在门口等着他。

    布鲁特跟着他,凯撒则与罗琳达一起。

    一大早凯撒就在扒她的房门,直到她放它进来才停止,然后它躺在床边陪着罗琳达。

    罗琳达弯下腰,拍拍它的脑袋,它抬起头,罗琳达对它说:“我带你出去走走。”

    它好象听懂了,高兴得直绕着她打转;罗琳达跑上楼,在薄薄的夏装外面罩了一件小夹克,戴了一顶帽子,把帽带系好。

    罗琳达带着凯撒走到花园里,一地上都是残枝败叶、零碎花瓣,园丁们正在做清理工作。

    在花园逛了一圈后,罗琳达穿过灌木丛,进入树林,直到她听到浪涛声,才知道离海岸不远了。

    爬上一座斜坡,罗琳达终于看到海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片浩瀚碧海浮耀着白色的浪花,汹涌的波涛不断地相互激荡着。

    强劲的海风吹得罗琳达的裙子劈拍作响,她不得不伸出双手,按住帽子。

    海风十分温暖,罗琳达欣喜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强劲轻快的和风,她真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心绪仍然翻腾在那件事上:那天原来是德斯坦在林子里抓住她,阻止她去跟走私船打交道。

    她真想问他为什么会跑到那儿,他怎么会知道她是谁——虽然她一身男性打扮。还有为什么他之所以阻止她跟走私者说话的理由是因为她的长相?

    这些问题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可不可能——虽然他一直装出轻蔑与淡漠的态度,而他心里却对她有若干的倾慕?

    她还是不敢相信。

    没有一个人在发觉她的魅力后,会表现得象他那个样子。可是虽然不是很直接的,他最后还是恭维了她一下。

    “他真是高深莫测……难以了解。”她叹了一口气。

    她一直往前走,直到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处断崖之上,无法再前进了。

    她很清楚德斯坦告诉过她这些断崖十分危险,特别是在暴风雨过后。

    她记得小时候大人就禁止她走近老家附近的海边岩壁。

    但是,浩瀚万顷的海洋吸引着她,她一直站着不忍离去,心想没有一个画家能把海涛的美忠实地表达出来。

    一声尖锐的犬吠惊醒了她,她突然发觉凯撒不见了。

    吠声又传了上来,她一阵惊悸,原来就在她站的这块断崖前方。

    她小心往前走了几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凯撒一路东嗅西嗅的,慢慢就走到了断崖边缘;它没注意到滑溜的缺口,一脚踩空,掉到下面一块突出的岩架上。

    罗琳达双膝着地,慢慢爬到断崖边缘,终于看到凯撒。

    它的立足之处还算稳固,可是面积不大,脚下就是垂直的断岩。

    她一寸一寸地前进,终于能把手伸出崖边,可是凯撒的位置比她原先估计的还要低些,她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坐下!”她命令凯撒。

    它听命坐下,信任地看着她。罗琳达心忧如焚,不知如何救它脱险。

    她既不可能爬下去,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抓住它的项圈,拖它上来。

    她想了一会儿,迅速做了个决断。

    “坐下,凯撒!”她再命令一次。“乖乖!小心!”

    她知道它听得懂这些命令,她看过德斯坦这样命令它,然后它会乖乖坐下不动,直到另一个命令下达。

    罗琳达祈祷它会一直守着命令,然后慢慢爬回身子,到她觉得安全无虞时,一跃而起。

    关键就在时间,她想。因为她不在场,凯撒可能会耐不住而站起来,所以她必须尽快找到救兵。

    占堡距此颇有一段距离,她开始往来时的路上奔跑。

    快跑到树林时,她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背影骑在马上。

    她大叫,但是强风吹散了她的声音,她想他一定听不到她的喊叫。

    她脱下帽子疯狂地挥舞着,紧紧盯着那匹大黑马上的背影——她认出那马是爱卡巴。

    她边叫边舞着帽子,过了好几秒,马背上的人才有了反应。

    看到德斯坦回过头,她松了一大口气。德斯坦迅速调转马头,朝她奔了过来。

    在他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她已上气不接下气地急急说:“凯撒!它从……悬崖……掉下去了!我……够不着它。哦,求求你……德斯坦,赶紧去……救救它!”

    “当然!”

    他边说边弯下腰,一把扣住罗琳达伸出的手臂,顺势把她拉上马鞍前头。

    他左手紧搂着罗琳达,右手c持着马缰。

    “往哪个方向?”他问。

    她指出断崖的方向,那只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德斯坦毫不犹豫,一路冲了过去。

    “我不知道怎么发生的,”罗琳达沮丧地说:“我站在那里欣赏海涛,凯撒东嗅西嗅的,大概是一脚踩滑了,从岩缝掉下去。”

    她心乱如麻,忘了她正紧紧靠在她先生的怀里,而且她的帽子也摘下来,一头秀发凌乱地散在颈后。

    “我命令它‘小心’,”她焦急地说:“我相信只要它不乱动,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你认为它会听我的命令吗?”

    “我相信它会的,”德斯坦温和地回答。

    他们抵达斜坡顶端,他把爱卡巴勒住。

    “它在那里……就在那个方向!”罗琳达指给他看。

    德斯坦迅速跳下马,把她扶下来,然后他把爱卡巴绑在一颗枯木上。

    “你留在这里!”他告诉罗琳达。

    他把帽子放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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