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边想边摇头,唉声叹气。
“小小年纪就会用下三流的手段陷害他人,看来是我过于纵容你们了,才促使你们如此无法无天。”
楼玥回头,星眸扫过两个跪地的儿子,还有坐在床上头缠纱布的楼曦。
俊脸无波无澜,不见思绪。
暴风雨欲来的征兆啊。
“不肯悔过,还将罪责推托他人,知错犯错,罪加一等。”
只听楼玥神色一凛,一派公事公办的语气,面无表情道:“从今日开始,楼曦三日内不得进食,只能喝水,十日内不得出房门半步。你们两个到自己的房间,闭门思过三日,不经为父同意,不能私自见弟弟。这次念在初犯,只是小惩,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这一惩罚,看似轻判,其实却暗藏残酷。
楼潇和楼洛最为袒护弟弟,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替自己受过,不能进食,困在房间里。
他们是共犯,犯的错可能比楼曦重许多,因为楼曦只不过是听了他们的安排唆使,才至于跌破头,如今又被禁足禁食。
说起来,楼曦所受的罪,是他们一手造成,自然不能不内疚。良心被鞭策,比其他酷刑要重得多。
楼曦是除了睡觉会乖乖呆在自己房间外,基本上是坐多一会儿就屁股痒的主儿,如今要困他十日,还不憋死他。
没病也会憋出病来。
楼曦说不出话来,看似愣住了。
管家再也站不住了,闯入屋内,出面求情:“相爷,小少爷有伤在身,理当好好进补,怎能不让进食呢?还是待少爷的伤痊愈后,再惩罚吧。”
“头上的伤,让它留久一点,好让他长长记性。传本相的话下去,楼曦受罚期间,不得请大夫,伙食也准备少一份,免得浪费食物。”
楼玥脸色冷得不能再冷,再也不看三子,拂袖而去。
弯弯也有点急了,怎么越求情,事情就越糟啊。
那许夫子做完目击证人后,竟似木头一般杵在一旁,也不会开口说句人话。
管家想着自己刚才求情不成,反而害了少爷,当下也只能噤口不语。
诗棋两主仆亦没有立场为三胞胎说话。
虎毒不食子。
这男人狠下心来,也挺恐怖。
弯弯心一横,打算挡在门口拦人,又回想起三胞胎对自己的厌恶简直可以称为深恶痛绝。她此时出现为他们求情,他们不领情也就罢了,最糟糕的是让他们误会她这个后妈是来落井下石。
楼玥也不一定会卖她的帐,那样一来,她会很丢脸。
算了,还是私下与楼玥沟通,要丢脸也认了!
弯弯想好,静悄悄地往来时的方向迅速离去。
她不知道,背后一双犀利的鹰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倩影,直到她的影子在黑夜中完全隐去为止。
月影朦胧。
秀发
弯弯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楼玥回房,不禁有点急了。
这天黑了,母鸡也会自发钻进鸡笼啊,她家的夫君大人怎么连鸡的这点自觉性都没有。⊙﹏⊙b
更夫都敲过二更了,还是没见他影子,不会是又睡书房了吧?
才新婚没多少天,他就急着冷落她了,这不是有问题吗?
看来这问题不是心理上的,就一定是身体上的。否则以她的姿色和身材,弯弯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看不上她,就算他美若天仙,但也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弯弯思忖:他日如果她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绝大部分原因一定在于他。
不行,一定找他问清楚。
女人要幸福,更要争取性福。
来到书房门外,弯弯又退缩了一下。通常来说,女生看到美男子心里就会紧张,尤其在面对花容月貌的*美男时,心跳频率更是处于崩溃状态。
房门一开,弯弯下意识地看过去,发现楼玥正站在自己面前。
“进来。”
楼玥的发髻早已散开,一头柔顺飘逸的墨发随意垂散肩头,连高洁额上的刘海也是美得有型有款。
他只披了一件靛蓝外袍,雪白的衣襟优雅地松开,露出里面的凝脂玉肤。楼玥神色冷漠,执笔而立,另一手握住书卷,看上去很有儒雅学者的风范,却又气质出尘,另有一番*才子之态。
弯弯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己的夫君。
这个极…品中的极…品,真的是她的男人?
眨眨眼,再眨眨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来做什么?”楼玥不理会她逐渐炽热的爱慕眼神,转身回到案后,坐下,继续处理公务。
“来看你啊。”弯弯顺口答道。
“作为妻子的我,想见一见自己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夫君,应该不需要什么特别理由吧,想看就看了。”
这个男人,难道从来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养眼,多……秀色可餐吗?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替楼曦他们求情,那么大可不必。你也可以省点口水。”楼玥埋首案牍,手下的笔铁钩银划般舞动。
真是不近人情的冷血男人啊。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在猛咽口水?
如果他不提,她还真忘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弯弯莲步轻移,走到案桌旁,撩起一把他的发丝,感觉就像丝绸一般光滑柔顺,在阴影中,隐隐散发着深蓝近似纯黑的光晕。
其实他散发的模样,更清俊秀绝,还有一种似仙非仙的美态。
“靓丽如丝,丝丝靓丽!”半晌过后,弯弯由衷赞叹。
楼玥被她无厘头的行为和话语扰乱了心绪,当下停笔,用疏远冷淡的语气道:“你过来就是要跟为夫说这些?
“我听说,只是听说而已。如果男人的头发多分岔,就比较容易出轨。”弯弯兀自自言自语,完全不理会身畔人的感受。
“不过你放心,你的头发迄今为止健康得连一条分岔也没有,我也不必担心你会在外面拈花惹草。”第二书包网 。。
秀发
“天色已晚,夫人怎么还不就寝?”楼玥睥睨她一眼,继续专心于案牍。
弯弯小叹一口气,半认真半开玩笑,答曰:“长夜寂寥,为妻独守空房,芳心寂寞,自然无心睡眠。”
幽怨的语气,颇有深闺怨妇恨丈夫夜不归宿的气候。
楼玥听她这么一说,墨瞳流逝过诧异的光芒,笔锋一歪,硬生生地把“见黑曰黑,见白曰白”写成了“见黑目黑,见白目白”。
如今天朝的女子都如此放肆大胆么?这独守空房,芳心寂寞,如此邪肆不雅之语,岂是女子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夫君,我只听说过‘白目’,却从未听过‘黑目’一说。还请夫君大人指教一二,让为妻长长见识。”弯弯眉目一流转,巧笑倩兮道。
“既然你无心睡眠,那就替为夫研墨。再多言语,夫人还是早点回房为妙,为夫比较喜欢清静。”
言下之意,就是她让他不清静了。
美人丞相还真不懂男女情趣啊。
弯弯讨了没趣,但也表现得很乖顺。古人不都好红袖添香的调调吗?她姑且效仿一下,博取他的好感,等到他满意了,她才好找机会为三胞胎说好话。
这样打着算盘,弯弯拉过一张凳子在他旁边坐下,香袖一抬,纤臂悬起与案桌平行;青葱般娇嫩的玉指以执笔的姿势握住墨锭,重按慢磨,不紧不慢,按顺时针的方向沿着圆砚的边壁画圆圈。
看来,“画圈圈诅咒你”的典故就是这样来的。
怨念啊怨念。
楼玥狭眸一动,醮了点紫墨,埋首,奋笔疾书。
烛光摇曳,烛泪儿一点点落下,光芒渐渐暗淡柔和下来,黄烛才燃烧了一小半,负责磨墨的弯弯就睡着了。
楼玥写下草案的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无奈地看了一眼靠在左边椅把上,抱着他左臂恬静熟睡的女子。
“夫人……”他推了推她。
弯弯嗯了一声,继而无意识地靠过去取暖,整个人半挂在他身上。
楼玥无奈复无奈,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弯腰抱起她,可人儿趁势赖在他温暖泛着丝丝男子体香的怀里,咕哝一句:“夫君啊,你不要罚三胞胎好不好?我这么懒都肯牺牲宝贵的睡眠……为你磨了一天晚上的墨了……手臂好酸的……”
弯弯困极,有点委屈又有点可怜的说。
原来她过来,真是为了替三兄弟求情。
夜深了,坠影楼和他的书房又隔着好几座庭院,水榭,中间还有一条长长的回廊,人步行的话要走上三盏茶的工夫。
他当初就是为了要疏远她,才把她安排在偏远的坠影楼。
把她抱到书房内室的卧房,刚放下她到大床上,稍一离开她,弯弯又自动自发地缠上他。折腾了几次都是这样,无意识的她睡觉都跟他卯上了。
楼玥无法,只得翻身上床睡下,长指一弹,一室幽暗。
听着弯弯均匀舒缓的鼻息,还有那温玉一般柔软馨香的身子,感觉睡意渐浓。两人并躺在枕上,楼玥任由她抱着自己,静静地阖上冰眸。
一夜无梦。
作者题外话:最近有点忙,目前应该是一天一更。。。表打我,爬走~~~~~~
明月公主
楼玥最后一个抵达朝堂,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虽已来迟,但毕竟赶在皇上出朝的时候现身。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到王座的左侧正前方站好,与右侧首位的婪王并排而立。
“楼相大人平时不都是第一个先到么,今日怎地如此姗姗来迟?”祁澈趁着圣上还未莅临的空隙,语带讥讽。
楼玥并不理会。
好久不曾真正合眼过了。
虽然弯弯的睡姿有点不雅,但是也没怎么打扰他,两人相安无事睡了一宿。
楼玥醒来,已经过了时辰了。
见他不应声,祁澈正要言语,一抹明黄色从眼角一逝而过,他机警地住了口,和众臣高呼:“千秋万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轩隆皇一摆手,目光看向楼玥,又转向幺弟祁澈。
“边关战事告捷,少年蒙将军不日将班师回朝,朕想派出几位卿家亲自出城门迎接,为蒙将军洗尘。座下有哪位卿家愿意前往?”
祁澈当仁不让,迈前一步,高声道:“臣弟愿往。”
轩隆皇含笑点头,正要下诏,祁澈眉目一溜,躬身弯腰,说:“皇上,臣弟还有一请求。”
“准奏。”
“微臣想楼丞相一同前往,以示我天朝之威,皇恩浩荡。”祁澈此言一出,在朝臣中激起不小的声浪。
两位朝廷重臣之首亲自出城门迎接一个武将,这在鎏王朝还没有先例。即便是当年名震一时的雪将军,也不曾得过如此殊荣。
何况,楼相乃天下美男子,每次出门都会招惹一场隐性大风波。
平时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们好似没见过男人一样,个个表现得如狼似虎,简直就毫无仪态可言。
最经典的是传说某次楼相要去陈尚书家贺寿,天还没亮,陈府门外就挤了一众女子,有烟花女子,小至三岁女娃老至八十岁高堂,名门闺秀,市井小家碧玉,通通乌鸦鸦堵住了大门,只为一堵楼相真容。
最后闹得赴宴的宾客都进不了陈府的大门,不得不走后门去了。楼相一直没露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来参加宴席。
“楼爱卿可愿前往?”轩隆皇此问似征询他的意见。
堂堂一个帝皇本无须理会臣子的意愿,但是涉及到楼玥,任何事都可以打破常规。这在朝中已不鲜见。
轩隆帝非常看重当朝首辅,甚至到了屈就的地步。
“微臣深居朝中,也久闻少将军神威,此番前往,正好一睹飒爽军姿。”楼玥低眉,桃花目中似有潋滟浮过,又悄然散开。
婪王一勾唇,回到自己的位置,再不发言。
挨到下朝,婪王几步赶上楼玥,“楼相走得这么急,不会是回去睡回笼觉吧?”
“王爷是否终日无所事事,才对微臣的私事如此关心?”楼玥方才说了一句,二人身后多了一位眉目清秀的公公。
“王爷,丞相大人,皇上有事请二位进宫一聚。”才公公恭声道,尖细高扬的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作者题外话:汗滴滴,很忙,真的很忙,不过我会抽空更文。大家耐心耐心……看完此文的亲,绝对是耐心绝佳的牛人呐!!!第二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明月公主
轩隆帝长身挺立,站在御花园的清波亭上观赏着游鱼,手中握着一杯清酒佳酿,看上去挺有文人墨客的风采。
先皇轩乾大帝共育有十九个皇子殿下,八个公主千金,轩隆帝祁天御排行第九,因其一出生便脚踏七星,是以在弱冠之年被立为太子。
鎏王朝曾在五十年前发生国乱,继轩乾大帝废长兄继承大统之后,皇室长孙为帝的习俗也在潜移默化中被废弃。在轩乾二十年,九皇子祁天御位主九宫正式被封为太子,朝中大臣并无异议,天下百姓亦认为此举是天命所归。
轩乾大帝死后,皇室发生内乱,士族争相夺权,诸侯大举集中兵力,拥护各自支持的宗室皇子上位。
因为此政变涉及九大宗室,宗室旗下的势力范围盘根错节,江湖暗势力由于大宗室扶持迅速壮大,渐渐不再听从其所属宗室的差遣,反而互相勾结,狼狈为奸。此为震惊朝野市井的九族政变。
朝廷尚未平息内乱,远在西北方的蛮夷绥国派兵侵入边关,攻打至中原三千余里,沿途烧杀抢掠,奸淫掳掠,为患一方。
当年水灾蔓延沿海国土,吞噬民居上百万户,又逢当年鼠疫横行,与人们争夺食物,民不聊生。
国家正在遭遇一场瘟疫,正如人身上长了毒瘤,如不尽快拔除,只怕毒素深入骨髓,最终因毒液蔓延全身而死。
“朕十七岁即位,国乱过后,十年来养精蓄锐,注重农事,关注民生。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我天朝兵强马壮,物资日益充盈,当年割让给绥国的土地以及他们带给天朝子民的痛苦,朕要一并讨回来。”
轩隆帝背对着二人,一饮杯中酒,掷杯于河岸上,恻声沉道。
楼玥修身玉立,并不言语。
轩隆帝虽然表面上韬光养晦,但是天性好大喜功,野心不小,这几年来更有与绥国决一死战之心。
殊不知绥国比之当年,国力物力人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况且绥国的新任国主果决迅断,行事诡秘却也雷厉风行,最紧要的,是绥国内部上下团结一致,宛如城墙一般牢不可破。
何况绥国与崌守西南险地的拏都部族连为姻亲,若是天朝发动战事,拏都部族必不会袖手旁观,拏都人向来诡计多端且骁勇善战,素有以一敌百的勇士美名。
天下太平也不过几年光景,轩隆帝若想兴兵一举侵略北方疆土,恐失了民心,还将动荡天下局势,成为众矢之的。
“皇上,兴兵讨…伐绥国一事容日后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婪王祁澈也不赞同。
绥国虽小如弹丸,但兵强马壮,如若绥国与拏都部族结盟攻打天朝,天朝也并无七分胜算。何况天朝的南面还有一个强大的魏国在虎视眈眈,若是天朝抽空兵马对付绥国,难保魏国不会趁虚而入。
明月公主
绥国虽小,但兵强马壮,如若绥国与拏都部族结盟攻打天朝,天朝也并无七分胜算。天朝的南面还有一个强大的魏国在虎视眈眈,若是天朝抽空兵马对付绥国,难保魏国不会趁虚而入。
“此生不灭绥国,无以消朕之恨!”
轩隆帝的生母花蕊夫人曾为平息战乱,自愿请身前往绥国当人质,并割地求和,才算化解了两国战事。
此举在当时是为国为民、千古流芳的事迹,可是轩隆帝每忆起生母在绥国所受的侮辱,自己却毫无还击之力时,痛不欲生又深感耻辱。花蕊夫人已在四年前与世长辞,尸骨被绥国人抛在沙漠中,葬于豺狼猎狗之腹。
“皇上以为,为了一个人的仇恨毁灭天下子民,还是为了天下子民而隐忍个人仇恨再伺机而动,两者之间,何者可取?”
楼玥静声淡道,冷眉淡淡的不见思绪,狭眸似湖水一般平静无波。
声音虽轻虽淡,却在人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祁澈心底浮起异样。
“身为帝王,本不该为一己私欲置子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何况绥国与天朝有约在先,若天朝违背誓约兴起王事,失了民心不论,还会让他国认为我天朝泱泱大国言而无信。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皇上要大举兴兵,实如王爷所鉴,从长计议。”
“楼卿果然是字字珠玑啊。”
轩隆帝回眸,不怒反笑,坐在石凳上,命二人落座,待侍者斟满酒杯,方才淡笑道:“是朕考虑欠妥,爱卿刚才所言,如醍醐灌顶,让朕获益匪浅。当年先皇派你来辅助朕,平定国乱,爱卿当据首功。”
君王总是喜怒无常。
对于后宫三千妃嫔,伴君如伴虎;可是对于站在龙座之下的朝臣们,又何尝不是如履薄冰呢?
楼玥一俯首,不卑不亢道:“协助君王治理朝纲乃是臣子的本分,微臣不敢居功。”
祁澈倏然一笑,轻啜一口,讥讽之语,脱口而出。
“楼相太过谦了。楼相为了国事,废寝忘食,夙兴夜寐,以至于过了朝堂时辰还不见人影,真是让本王望尘莫及。”
“楼爱卿新婚燕尔,自然不能怠慢了家中娇妻,上朝稍晚一些,也是可以理解。”
轩隆帝一改之前的郁郁之气,竟也有心思开起玩笑来。顿了一顿,又说:“但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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