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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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阅读
    此言一出,没有人觉得不妥,只有郭圣通本来就僵硬的面色又寒一下。缓缓放下酒盅,淡淡地对刘伯姬笑,“本宫尚不知道,原来本宫当年行及笄礼的时候,宁平公主也在?”

    刘伯姬颇为尴尬,气氛便再次僵了下来。

    刘秀淡淡转了话题,“平阴令与兴缑氏令虽位卑权小,但胜在能亲自理政。你们且要用心理政。”

    刘章与刘兴同时道:“诺!”

    刘秀的心思阴丽华知道,他是担心刘章和刘兴两兄弟年龄尚小便身处高位,于任上政事不知,反倒是误了他们,是以,放他们去试做县令,作为锻炼。但此时郭圣通在,她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看着他们,面带鼓励。

    第三十一章 如履薄冰

    刘黄和刘伯姬的面色也都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刘黄才道:“陛下一片苦心,你们得要理解。到了任上,需得好好理政,给陛下,给你们爹爹争口气!”

    “诺,侄儿记下了!”

    刘章和刘兴在宴至一半时,刘秀允他们提前退席,两人走至殿中恭敬行了跪礼:“臣兄弟就此离开,在此拜别皇上、皇后娘娘、两位姑母……以及阴贵人。”

    刘秀点头,“去吧!”

    刘黄看着两个侄儿挺拔的身影渐渐离开,叹了一声:“比伯升稳重多了……”

    此言一出,当年的伤心事不可避免地再次袭上刘氏兄妹的心头,大殿再一次陷入沉默。

    阴丽华胃口不好,一双眼睛只盯着几个儿女吃喝,见刘衡举着箸在漆盘珍馐上拨来拨去,就是不肯往嘴里放,如此玩着,一只木箸便掉在了席子上。阴丽华无奈地摇头,这孩子挑食越来越严重了。

    刘衡身后的宫人上前将掉落的木箸捡起,又为他换了一双,动作之间虽极为恭谨,但却始终低垂着头。仔细看那低垂的眉眼,阴丽华心头一动,这不就是那日在长秋宫里见过的那个面熟乳母么?她怎么又来了却非殿?

    这乳母为刘衡换了木箸,却未退后,而是慢慢转到了刘阳的身后,仍是半躬着身,一副随时上前侍奉的样子。

    阴丽华始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许是她的不安太过明显,刘秀侧头看她,“怎么了?”

    那样低垂的眉眼,似电光石火一般,有什么东西窜过了她的脑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冲口而出,“好大胆的婢子!”

    她此言一出,那乳母猛然抬头,与她正面相对。

    阴丽华霍地站了起来,厉声大喝:“韩姬!”

    那柳眉细目之上虽染了年龄的风霜,但确是当年在长安时为她梳妆的那个韩姬无疑!

    她的突然发作,让殿中诸人均怔了一下。阴丽华眼看着韩姬变了脸色,自袖袋中掏出一把尖刀,对准了刘阳!

    阴丽华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刀,身子已下意识地往不明所以的刘阳处冲了过去。

    锋利的刀尖落下时,她刚好将刘阳扑倒在身下。在一片尖叫声里,她背上一阵刺痛。但也仅仅只是这些而已,刀尖入肉一寸,刀身却被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

    是紧随她身后的刘秀!

    刘秀死死抓住了刀刃,温热的鲜血顺着刀身淅沥地滴到阴丽华的背上。韩姬抽不出刀身,便弃刀,以手为刃,击向刘秀。刘秀要护着阴丽华母子,不敢避开,只得一只手抵挡。

    殿内立刻大乱。

    刘伯姬第一个反应过来,踢开长案,边冲过去,边厉声大叫着:“殿外虎贲将!快来救驾!”

    阴丽华扭头见刘秀手上血流不止,却始终护着她不肯避开,咬牙推开身下的儿子,抽身向韩姬撞过去。韩姬没有料到阴丽华敢主动撞过来,一时不察,被撞倒在已经吓傻了的刘衡身旁,不及多想,顺手便钳住了这个孩子。

    “阴丽华,要不了你的命,我便先要你儿子的命!”

    刘衡的大哭声立刻响彻整个大殿。

    阴丽华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

    虎贲将冲进殿内,将刘秀和阴丽华团团护住,戟尖正对韩姬。刘秀将阴丽华牢牢扶住,不许她软倒,沉声问:“你可是韩夫人的妹妹?”

    阴丽华强力压下心慌,不去听儿子的哭声,不去看儿子的小脸,只是死死盯着韩姬,声音发紧,“我与你无仇,你为何要杀我?”

    韩姬咬牙切齿地道:“是你杀了柳重,是你害死了刘玄!”似是压了千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一般,她眼里的愤恨极为狂烈,“当初刘玄怎么就没一下子扎死你!”捏着刘衡咽喉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第三十一章 如履薄冰

    儿子越来越微弱的哭声,让阴丽华的心犹如被一把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跳动都停止了。所以,当刘阳拿着刀出现在韩姬身后时,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那对着韩姬的后背狠狠的一刀,几乎是用尽了刘阳全部的力气!

    韩姬吃痛,手上一松,阴丽华看着儿子瘫软下来,想也不想便要扑身去接,但刘秀却快了她一步,一把将孩子拉进了怀里。

    虎贲将一拥而上将韩姬捉住。阴丽华抖着手把孩子抱进怀里。刘衡手脚缠着她,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刘黄和刘伯姬抓着刘秀的手大叫:“快传太医令!”

    刘秀指着韩姬,只一个字:“杀!”

    虎贲将提着韩姬带出去,韩姬的眼睛却仍旧充满怨毒地盯着阴丽华。行到门口时,阴丽华却突然大叫:“等一下!”

    她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刘秀,忍着背后的刺痛和腹部的坠痛,走到韩姬面前,甩手便是狠狠两记耳光打过去,“刘玄害我丈夫,柳重杀我母弟,便是千刀万剐了他们都难解我心头之恨!而今你还敢害我孩儿……我阴丽华不欠你们什么,凭什么要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侮?!”说着凛然转向虎贲将,厉声,“让她供出同谋,一个都不能放过!”那一眼,犹如惊电一般,带着凛冽的杀意。

    虎贲将稍迟疑,转向刘秀,等他下令。

    “听阴贵人的。不管是谁,一个都不能放过!”当着他的面都敢行刺,若是背着他,谁知道又会发生些什么事?

    “诺!”

    阴丽华背上的伤不重,但却动了胎气,几乎滑胎。伤得最重的人是刘秀,右手手指的指节处,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事后阴丽华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抱着刘秀的伤手,无声地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衣服中。如今后怕起来,仍是全身发抖。

    刘秀抬起未伤的手,轻抚在她肩头,轻声安慰着,“这次的事是我大意,未能护好你们。好在没事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抬眸看刘秀,问他:“我到底招惹他们什么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这样赶尽杀绝?”

    刘秀的手紧了紧,眼中隐见冷峻,但却没有回答她。

    韩姬当日便已咬舌,事后趁虎贲将不备,触柱而亡。刘秀问责长秋宫,但却被郭圣通轻而易举地推脱给了詹事府,一问三不知;而詹事府亦拿不出韩姬的身家记录,更不知她是何时入的宫。刘秀大怒之下,将詹事、大长秋与掖庭丞尽数罢黜,长秋宫皇后卫尉与内侍宫女,更是几乎全部更换。

    郭圣通愤恨难平,与刘秀大闹了一场,未果,愤而离去。

    阴丽华的狂怒平息后,清醒下来,最终仍是选择了隐忍。

    此事,不了了之。

    刘秀伤了手,不得拿笔,便平日里都带着刘阳,一应许多事,都交由刘阳代笔。这日刘阳回西宫,拉了阴丽华来,小脸略带迟疑,道:“娘,阳儿今日做了一件事,但不知对不对……”

    阴丽华看着他严肃的小脸,挑眉问:“什么事?”

    “娘该知道父皇诏下州郡检核垦田顷亩及户口年纪之事吧?”

    阴丽华点头,刘秀这些日子日夜劳心费神,为的就是此事。

    刘阳再次迟疑了一下,“父皇批阅各郡奏章时,有一陈留郡史牍之上写有‘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之句。今日早朝父皇诘问陈留吏,那陈留吏抵言说是长寿街上偶得……”

    “然后呢?”

    “然后……父皇问他此言何意……”

    “再然后?”

    “陈留吏推说不知,儿子……”刘阳看了她一眼,“儿子躲于幄后,告诉父皇那是吏受郡敕,欲以他郡垦田相方。父皇问儿子,‘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

    第三十一章 如履薄冰

    “那你是如何对答?”

    刘阳再看了她一眼,咬了咬下唇,“阳儿答,‘洛阳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逾制,不可为准。’后来,父皇着虎贲将当场诘问,那个小吏才据实以认。此事果然与阳儿的猜测一致……”

    阴丽华闭了闭眼睛,想了想,先反问他:“你当时觉得自己做得对么?”

    刘阳点头。

    “那为何现在又觉得不对了呢?”

    刘阳抿了抿嘴角,道:“因为方才阳儿想,既然连阳儿都看得出来的问题,父皇为何会看不出来呢?既然父皇没有说出来,那便必然有他的理由。阳儿如此贸然当众说出来……”话说到最后,没了声息。

    阴丽华叹了口气,“阳儿啊,你毕竟才十二岁,还很小,许多朝堂上的事情,人心的复杂,你不可能全然明白。但你如今能这么想,便已经很好了。”稍顿,“太子比你大,他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他不说,便是因为他明白其中的道理。你父皇是什么人?他只消看一眼那几个字,便能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长寿街上偶得的!什么‘吏受郡敕’根本就是陈留吏自己编造出来的!此吏的最终目的是想将此事揭露给你父皇知道!”

    刘阳拉了拉她的衣袖,略有些无措,“那……娘也觉得此事是阳儿做错了么?”

    阴丽华看着刘阳带着委屈惊慌的小脸,始终不忍心责怪。可是河南、南阳如何问?河南这是什么地方?是各个老臣的聚集地,更是刘秀的根基!动这两处?不是自掘坟墓又是什么?但这些事情,又如何能讲给孩子听?这只能靠他自己去体会。

    她微叹道:“你做得不错,但也不对。娘猜想着,你父皇装傻,是因为他想将此事就此揭过去,因为河南、南阳确实问不得,这些人不能动,也绝对动不得!只是没想到却是被你捅了出来……阳儿啊,你初封为公时,娘是怎么与你说的?要你多向你父皇学,他才是最值得你学习的。我要你多看,多听,少说话,你为何就没记住呢?”

    刘阳低下头,不言语。

    “因为阳儿你这些年太过意气风发了,你自幼聪慧敏锐,你父皇又过于宠爱你,总有许多人跟在你身边夸赞着你,说你了不起。于是,你便有些骄傲了。但是阳儿你记住,欲速则不达,凡事都要张弛有度,越是有人夸你聪明能干,你便越是要谦和,越是要谨慎。因为你是庶子,因为你的风头已盖过了太子,所以在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出丑,等着揪你的错处呢!阳儿,‘如履薄冰’这四个字,娘不是要你记住,而是要你做到!”

    刘阳一直低垂着头,阴丽华看到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落了两滴晶莹的泪滴。这个孩子的性子有几分像阴兴,总是爱扮小大人,自过了六岁以后,便不常哭了。但再像小大人,他也终究是个孩子,这一次,显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忍不住也是心头一酸,抬起他的小脸,给他擦着眼泪。

    “阳儿,不要怪母亲不安慰你,因为母亲不能安慰你。我得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切记不可再犯。”

    刘阳眼泪不止,抬头注视着她,“阳儿知道自己是庶子,所以才总想要做到最好……娘,原本你才是父皇的正妻,为何却做了……贵人?”

    阴丽华神色一凛,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但看着孩子难得露出软弱和凄楚的脸,却又心酸。庶子的路最难走,她当年的那个决定做得轻巧,却没有想到会给自己的孩子带来这么大的磨难。若非如此,面前的这个孩子何须如此小心翼翼又如履薄冰?

    第三十一章 如履薄冰

    这究竟……是谁的错?

    但如今孩子还小,正是定性之时,将来成不成才,便在这个时候的教育,有些事情,她不可与他言明,因为即便是说了,他也不会懂。

    “为何一定要计较这个呢阳儿?这人呀,一定要懂得放弃,学会选择。娘与你说过,有得便有失;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便必定会失去另外的一些东西,这得与失之间,就看你如何做选择了。”

    刘阳立刻反诘:“那母亲得到了什么?”

    这倒是将阴丽华问住了,想了想,避重就轻地道:“母亲得到了……你父皇好,你好,你姐姐好,你弟弟妹妹们好,还有你舅舅家也好,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这就够了呀!”真正的答案不能说,提都不能提。

    “那母亲也好么?”

    阴丽华笑着戳他的脑袋,“傻儿子,你们好我自然也就好了啊!”看着刘阳黯然的神色,她问,“是不是有人说了你什么?”

    “阳儿只是……”抿了抿嘴角,没有再说下去。

    阴丽华将孩子搂进怀里,如同小时候一般轻轻摇着,拍着他的背,缓缓地道:“从前啊,有两个僧人,一个叫寒山,一个叫拾得。有一日寒山问拾得:‘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她低头问刘阳:“你猜,那拾得如何答?”

    刘阳想了想,摇头,抬头问母亲:“如何答?”

    阴丽华道:“拾得答曰:‘你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刘阳沉默下来,低眉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阴丽华怀里抬起头,面带喜色,“娘,阳儿懂了!”

    阴丽华微挑眉梢,笑问:“可是真懂了?”

    刘阳点头,“真懂了!”

    阴丽华拍拍他的肩,“去吧,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给你妹妹看到,又要笑你!”

    刘阳脸一红,“阳儿告退。”

    待刘阳出去了,阴丽华伸直了双腿,刚捶了两下,便听到刘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父皇。”

    “去读书吧,不要多想了。”

    “诺!”

    刘秀进来时,阴丽华嗔了他一眼,口中忍不住抱怨,“你怎么总喜欢在外面偷听?”

    刘秀坐在她身旁给她捏着腿,反问她一句:“怎么?你还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阴丽华瞪他,“该不该听,你不都听到了!”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方才同阳儿讲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阴丽华抿了抿嘴角。那是距此一千年以后的事情了,你若是听说过,那还得了?想了想,道:“那是……我曾听人说过的。”见他动了动嘴角,像是要刨根问底的样子,忙问:“你政事不忙了?”

    “回来看看阳儿。”

    “阳儿……真做错了?”

    他挑眉,“你不是都猜到了?”

    她捶他一下,“你那九曲回肠的心思,谁能猜得准?我也不过是瞎说来哄孩子的!”帝王的心思不能猜,哪怕他与她,亲密无间。

    刘秀微叹道:“如你所说……”

    “那河南、南阳你就真不问了?”

    “问,得问。此事既已出来了,那便不能不问,否则此次垦田,便是失去了意义了,而且还会引出更大的动乱!”

    阴丽华有些担心。她阴家本就是豪门士族出身,她对此真是再了解不过,单就“垦田”二字,自古两千多年,士族占地,权贵圈地,强豪兼并土地之事,伴随了两千年的封建社会。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曾下令严查过?但哪个又真正做到了成功?刘秀走到这一步,究竟是靠谁扶植起来的?说白了,不还是陈留吏那简牍上所说的那些?若真拿河南、南阳开了刀,得罪了那些既得利益者,那些贵族豪门若真闹起来,那又会换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又要如何平衡才能既保证了农民的利益,又不得罪那些既得利益者?太难了!

    她越想越是后怕,刘秀这里面的掣肘太深太深了!

    “文叔,”她抓住他的手,略带些恳求,“垦田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如今我们江山才稳定下来,那些……”

    刘秀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抚了抚她的肩,“你不用担心,我掌握得住的。”

    第三十二章 风眩之疾

    建武十五年冬,十一月初一,大司徒歙因为前为汝南太守,度田不实,赃罪千余万,下狱。这欧阳家族世代教授《尚书》,八世为博士,算得上极有名望之士家大族了。欧阳歙下狱,其诸生守在城门外为欧阳歙求情者竟有千余人。有人剃掉自己的头发,自处髡刑;更有甚者,竟要代其去死!

    建武皇帝不赦,欧阳歙死于狱中。

    阴丽华知道,这欧阳歙便是第一个为刘秀此次垦田祭刀的人!

    建武十六年,竟陵侯刘隆因垦田下狱,其畴辈十余人皆死。刘秀以刘隆是功臣,不忍杀之,特贬为庶人。

    对南阳刘氏皇族,被刘秀拿出来以儆效尤的,是刘隆和十余南阳士族人。

    秋,九月,河南尹张及和各郡太守十余人,皆坐度田不实,下狱,死。

    不久后,各郡国的世家大族和军吏、群盗处处并起,官军到则解散,去复屯结。其中青州、徐州、幽州、冀州四州尤为厉害。

    刘秀逼得太急。民变,终究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冬,十月,刘秀遣使至各郡国,听凭盗贼们自相检举。五盗合杀一盗者,除其罪;即使有官吏畏怯逗留、逃避、有意放纵盗贼,亦不追究,允其以擒贼讨贼戴罪立功;各州、郡太守、县令在所辖界内有盗而不捕,或因畏怯弃城而逃者,皆不以为罪……唯一得以加罪的,仅为蔽匿窝藏盗贼者。

    此诏令一出,其效立竿见影。各地官府竞相追捕,盗贼纷纷解散。并徙其魁帅于他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

    至此,垦田之事,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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