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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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部分阅读
    几个妇孺不敢在阴丽华面前大哭,只忍着泪道:“叔父含冤而终,又有堂弟客卿夭折,婶母终日郁郁悲戚,终是不见好转……”

    阴丽华抚慰地笑笑,“马夫人的病情,你们也不必过于忧心了。明日我遣太医前去为马夫人诊治。”末了,她又加了一句,“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三十八章 匆匆百年

    何氏嚅动了一下嘴唇,终于垂首,“多谢皇后娘娘挂心。”

    马姜忍不住匍匐在阴丽华面前,泣道:“皇后娘娘,家父是冤枉的……”

    阴丽华扬起嘴角,半真半假地笑道:“你父亲是冤或不冤,自然是由皇上、由朝堂上去论断!我是申不了这个冤的。”转眼看到马钰怀里一直抱着一只匣子,便笑问,“你怀里一直抱着的,那是什么?”

    直到这时,一直低眉不言的马钰跪到她面前,双手高举,将木匣呈到阴丽华面前,一字一句地道:“回皇后娘娘,这便是家父自交趾带回来的‘明珠犀角’。”声音不高,亦不悲切,但却一字一字咬得清晰。

    阴丽华眉峰动了动,习研已经接过了那木匣,放到了她面前的长案上。阴丽华并未打开,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向马钰浅笑道:“你这是……在替你父亲鸣冤?”

    马钰细瘦的双肩颤了颤,唤了一声:“皇后娘娘……”便匍匐在地上,语带悲恸,“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明德仁慈威加海内。家父之死,虽令宗亲怖粟,但他是否真有苟苟之行,罪女相信,陛下与娘娘终会查个明白的。是以,罪女不敢替父申冤,便只是想要给皇后娘娘看一看,家父带回来的,究竟是何等样的‘明珠犀角’!”

    阴丽华直直看着马钰,神情淡淡,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抬起头,给我看看。”

    马钰听话地抬起脸,因不得直视阴丽华,便垂下了眼睫。清秀的眉目,那小脸之上,还有一道斑驳的泪痕。这张小脸虽称不上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但也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马钰?”

    “诺,罪女单名一个‘钰’字。”

    阴丽华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名字。

    待马氏带着三个女孩离开后,阴丽华叫来了大长秋,单单只问她马家三女儿马钰的事情。

    “蔺氏夫人病倒后,早已不能理会家事,是以如今马家干理家事的便是这位三姑娘。敕制僮御,内外谘禀,事同**。倒也是颇受赞誉。”

    “可有婚配?”

    大长秋摇头,“尚无。”

    阴丽华若有所思地点头,拍了拍身边的习研,问她:“你看着那个女子如何?”

    习研抿嘴笑,“初初看到马三姑娘,奴婢还以为看到当年的姑娘了呢!虽有几分姑娘当年的气度,但还是差了些。”

    阴丽华嗔笑,“可真是多谢你的赞誉了!”边笑边慢慢打开马钰呈上的那个匣子,但打开了,却是怔了一下。

    黄黄的,比麦粒大一些,形圆,似是粒粒小珍珠一般。一面微凹,一面圆凸,腹面有一条纵沟深深凹陷。她抓了一把,用手碾了碾,有些糙。

    “这是什么?”她记得现代时曾经吃过,但具体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大长秋看了看,道:“娘娘,这是薏米。”

    “薏米?”

    “诺,便是百姓们常说的薏苡仁。”

    “薏苡”二字一出口,阴丽华的脸色立刻变了。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建武二年她生义王时,吃的补药里被加入的那些东西。

    薏苡根。

    狠狠地将手中的薏米撒了出去,神色冷厉地说了一句:“这果然是个要命的东西!”

    晚上时,她将那一匣子的薏米交给刘秀,淡淡地道:“这是马援的三女儿马钰交给我的,说是马援自交趾带回来的‘明珠犀角’。”

    刘秀叹息:“我已知道了,马援在交趾时经常服食薏苡仁,因为此物可使身体轻健,抵御瘴气。班师时,曾载回了一车带回来……”看着阴丽华的脸色,将她带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提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第三十八章 匆匆百年

    阴丽华不语。不过去,还能怎么样呢?

    朝堂上的事情刘秀喜欢与她商量——与其说是商量,倒不若说是喜欢讲给她听,阴丽华听的多,参与的少。

    刘秀虽不是一个强势君主,亦从来不曾防备过她什么,但自来后宫不干政,前朝吕后、窦后无一不是前车之鉴,她阴丽华自认没有吕、窦之才,是以,也心甘情愿地躲在他的身后,照顾儿女,含饴弄孙。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马援的事情才刚过去不久,却又传来消息——西华侯邓晨离世。

    也许是人渐渐老了,这几年阴丽华对生死倒也渐渐看得淡了,不若早几年那么执拗。邓晨之死,也许是意料之外,也许是意料之中,但总之,她并未太过意外。

    当初刘元和三个女儿一同死于小长安,此事早已成邓晨心头的一道疤,后来见面时,他们对此也都有默契地避而不谈。刘秀称帝后追封刘元为新野节义长公主,立庙于新野城西。邓晨既死,刘秀便派遣谒者前往新野西,招刘元孤魂,使他们夫妻二人合葬邙山。谥曰,惠侯。

    隔了几十年,两夫妻还能得以团聚……不容易。

    出殡那日,阴丽华与刘秀一同送葬。站在邙山之上,迎着猎猎冷风,刘秀看着身边已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妇人,轻叹一声:“丽华啊……咱们也该打点身后事了。”

    阴丽华看着他,“要……”

    他笑,“我还能再活几年啊?该造寿陵啦!”

    阴丽华想了想,点头,“匆匆百年,都到了这个岁数了,别管是什么时候死,可棺材总该是要备下的了。”她对着刘秀笑,“是该造啦!但是,自来帝后合葬不同穴……只怕将来我还得跟你隔着一层厚厚的夯土墙呢!”

    她这点小心思刘秀又怎会不知道?扬唇笑着拉紧了她的手往山下走,“若最终仍与你隔了一层夯土墙,那我这些年的努力不都成了白费?放心吧,生同衾,死同穴,我是必不会与你隔开的。”

    阴丽华满意地抿了抿嘴角。

    建武二十六年起,初作寿陵。但刘秀却弃帝陵最佳之地的邙山而不用,选址在了邙山山脚,黄河之滨,以现成的地形作枕河蹬山之势。

    不久,建武皇帝刘秀诏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车、茅马,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太宗识终始之义,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独完受其福,岂不美哉!今所制地不过二三顷,无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使迭兴之后,与丘陇同体。”

    从这一年起,刘秀和阴丽华开始准备身后事。

    建武二十七年,北匈奴派遣使者至武威郡请求和亲。

    这一回,扑到阴丽华怀里惶惶而哭的,由刘中礼,换成了亭亭玉立的刘礼刘。

    阴丽华点着女儿的额头笑她,“当年你父皇未曾将你姐姐嫁过去,如今又怎会将你嫁过去?当我大汉朝的兵力一年不如一年了么?再说了,就你这糊涂性儿,嫁过去能落到好?”

    刘礼刘憨笑着,在阴丽华怀里拱了拱,红着脸不言语。

    刘绶蹲在一旁歪着头问:“那父皇和母后想要将谁嫁过去呀?”

    阴丽华拍拍她的额头,笑,“你!将你这个小霸王嫁过去。等你将那匈奴给闹得天翻地覆了,你父皇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收拾了他们!”

    刘绶哼了一声,抬起下巴,不可一世地,“我可是郦邑公主!父皇母后和哥哥们都是最疼我的!才不会将我嫁到匈奴去!”

    阴丽华点点她的脑门,又好气又好笑,“这么霸道的性子,我看将来哪家的王侯子弟敢娶你!”

    第三十八章 匆匆百年

    刘绶更加得意,“敢不娶我,我便让父皇抓了他去!”

    阴丽华无奈摇头。她怎么就给惯出了这么个孩子来?

    就和亲一事,刘秀召诸公卿在朝堂商议,不决。

    只有皇太子道:“南单于新近归附,北匈奴害怕遭到讨伐,所以倾耳听命,争着要归顺我大汉。但如今我们没能为南匈奴出兵,却反与北匈奴交往,我担心南匈奴将生二心,如此一来,想要投降的北匈奴也不会再来了。”

    这段见解,不要说阴丽华,就是刘秀亦是赞叹。当即告知武威太守不准再接待北匈奴使者。

    所谓和亲,再次不了了之。

    建武二十八年正月,刘秀改封鲁王刘兴为北海王,将鲁国并入东海国。

    并因东海王刘彊去就有礼,而加大封国,食封二十九县,并赐虎贲、旄头,设钟之乐,拟于乘舆。

    阴丽华知道,刘秀这是对他的这个大儿子心怀歉疚,故而想要补偿。她微微一笑,视而不见。

    “娘娘,北宫沛太后病重,沛王在宫外求见娘娘,想请娘娘恩准左翊王去北宫见沛太后一面。”

    阴丽华动了动眉峰,侧头,“病重?”

    “诺……早几年便已病了,今年是越发的严重。只怕是……”

    阴丽华淡淡地问:“陛下知道么?”

    “知道。”

    “去告诉沛王,我身体不适,请他先回去吧!左翊王会择日回北宫探望沛太后的。”

    “诺!”

    待大长秋出去了,习研才担心地问:“姑娘真要让左翊王去北宫?”

    “我有何名目不让他去呢?就算他在我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但他终究是郭圣通的亲生儿子。他只会与郭氏亲,不会与我亲。”这些年刘焉养在西宫,与刘京同吃同住,阴丽华待他与自己的几个孩子一样,从来不偏不倚。但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何况她与郭圣通之间又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她不可能指望刘焉将来会记她的好。

    何况她也从未曾将刘焉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过。

    让刘焉去见郭圣通一面,她就不信,这短短一面,能让他们五个兄弟捣鼓出什么事来!

    恰在这时,刘京和刘焉进来,看到阴丽华,恭敬地揖礼,“儿臣参见母后。”

    阴丽华扬唇微笑,道:“跟着你哥哥做什么去了?”

    刘焉看了看一旁的刘京,支吾了几声,没正经答出来。阴丽华心里明白,两人定然是没有好好读书,指不准跑到哪里胡闹去了。无奈瞪了一眼刘京,道:“你们都不小了,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刘京笑得浑不在意,只有刘焉垂首答:“诺,母后教诲,儿臣记下了。”

    阴丽华手指在长案上轻轻扣了扣,过了好一会儿,才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焉儿,明日你去一趟北宫吧,沛太后病了,你去看看她。”

    刘焉猛然抬头看她,表情变了数变。隔了一会儿,复又慢慢垂下头,嗫嚅着答:“诺……”

    次日,刘焉登上王青盖车,由大长秋陪同,前往北宫。

    临去前,阴丽华只对大长秋说:“有句话,你代我转达沛太后。就说,这一辈子,郭圣通怕是没有再让阴丽华下跪的机会了。”

    已经离了这座南宫,那么到死,她都绝对不会再让郭圣通踏进这里半步!

    自及冠后,刘英便出宫迁去了楚王府居住,许美人自知从来无宠,这几十年也一直过得谨小慎微,哪怕当年郭圣通在位时,亦不曾真的敢对阴丽华落井下石过。且自刘庄做了皇太子后,刘英也一直与刘庄较为亲近,他们母子的目的不过是自保。阴丽华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人,不过是多份口粮罢了,只要这个许美人一直老实下去,那将来她自然也能安安稳稳地跟着她的儿子去楚地做她的楚太后。

    第三十八章 匆匆百年

    她防的,从来只有郭圣通的几个儿子。

    建武二十八年夏,六月初七,北宫传来消息,沛太后郭氏薨。

    那天夜里,阴丽华坐在西宫的宫阶上,吹着夏日夜里的熏熏凉风,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无悲无喜。

    从一开始起,她就无意要和那个女人争斗些什么,可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了这样呢?开始时是为了一个“宠”字,后来为了后位,再后来为了各自的儿子……

    似乎从她踏入南宫的那一刻起,她与郭圣通的仇怨便已经结下了。如果说母亲和弟弟的死,是阴丽华痛恨郭圣通的开始,那么儿子的死,便是你死我亡,再也解不开的结。

    从建武十七年起,这座南宫,有她阴丽华,便没有她郭圣通。

    如今郭圣通死了,她心底里的那些怨恨,还有多少?

    刘秀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却没有说话。

    她抬眼看了看她,问:“难过么?”毕竟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了,若说刘秀对郭圣通毫无感情,她绝对不信。

    这些无关嫉妒,亦无关难过。就算是只猫狗,处得时间久了,都还会生出些感情呢,何况是近二十年的枕边人?且这个人又为他生了六个儿女。刘秀不是狠心绝情的人,对郭圣通有感情,再正常不过。

    刘秀认真地想了想,道:“无悲也无喜。我也曾想过要怜惜她,可是建武二年时她对你做的那些,让我寒了心。”他抚着她的肩,低低地叹息,“你是我的心头肉啊……她说的没有错。可是明知你是我的心头肉,却仍要伤害你,便是我不能容忍的了。”

    “当年你娶她时,真的对她毫无感情么?”

    “傻妇人!”刘秀忍不住笑她,“那时我们才分开多久?三个月。我去河北,整颗心都落在你身上了,又要怎样对她生出感情来?若非要说有,那也是怜惜。我只是想,既然娶了她,那便好好待她……但每每想到你,却又不知道该怎样与你交代。所以,那两年我都不敢想你,每想一回便害怕一回,害怕你不肯原谅我,害怕你……”

    这么多年了,刘秀和阴丽华第一次正视郭圣通在他们之间的存在,说起来时,没有掩饰,没有愤懑,亦无怨怼。

    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人都死了,还要怨恨些什么呢?

    “寿陵造得如何了?”

    “放心吧,我是必然会撑到寿陵建成才死的。否则死了连个埋的地方都没有,岂不可怜?”

    阴丽华呸了一声,“越老越口无遮拦!你要什么时候死便什么时候死去,反正棺柩早已制成,自然有你躺的地方!”

    刘秀奇道:“你不要陪我一起死了?”

    就在郭圣通死的第二日,突然有人上书控告王肃等人出身受诛之家,却成为诸侯王们的宾客,恐怕会寻找机会,制造变乱。这事原也没有什么,只是恰巧了,刘玄之子、寿光侯刘鲤因刘玄之死而对刘盆子怀恨于心,纠结宾客诛杀了刘盆子之兄、前式侯刘恭。

    而这刘鲤恰恰为沛王刘辅所宠信。此事一出,刘秀大怒,遂下诏将王肃父子,并诸王宾客,相继处死。沛王刘辅因而获罪,囚禁诏狱,三天后才被释放。

    待他得释归来,郭圣通已被从丰棺殓,葬于北邙。

    建武二十八年八月十九,刘秀下诏,敕令东海王刘彊、沛王刘辅、楚王刘英、济南王刘康、淮南王刘延各自就国,不得再留京师。

    而左翊王刘焉则以年岁未满为由,仍被留在阴丽华身边教养。

    最后一次,在西宫,刘秀和阴丽华接受郭圣通诸子叩拜。

    第三十八章 匆匆百年

    她握着身旁那人的手,紧了紧。

    他终是为刘庄肃清了所有已经存在或可能存在的政敌,让他的继承大统之路,一片平坦。

    那一夜,刘秀与阴丽华商量,“我想将礼刘赐婚于郭况之子郭璜。”

    阴丽华看着他,半晌未能说出话来。儿女的婚事他从来一个人做主,难得与她商量一次,竟是商量要将礼刘嫁给郭璜!

    “一定要将女儿嫁过去么?”

    “还有什么样的赏赐比礼刘嫁过去更好的?”刘秀抚了抚她的肩,安慰她,“放心吧,郭家还没胆子敢给我的女儿气受。”

    阴丽华犹豫再三,又找了刘礼刘来问:“礼刘,你父皇想让你嫁给郭璜,你愿意么?”

    刘礼刘想了想,道:“反正只要不让我嫁到匈奴去,都行。”

    阴丽华瞠目结舌,对着习研不知说什么好,“你说……这孩子像谁啊?”

    习研劝着她,“反正咱们淯阳公主是以公主之尊下嫁,郭家不敢怠慢的。否则,不要说陛下,纵是咱们太子殿下也不会饶了他们!”

    这个道理阴丽华如何不懂?只是想到要将女儿嫁到郭家,她心中便是极不舒服。

    建武二十八年,淯阳公主刘礼刘下嫁安阳侯之子郭璜。郭家得圣宠如斯,当真是惹世人艳羡。

    郭圣通四个儿子就国,京畿诸王,唯剩阴丽华的几个儿子。刘庄的皇太子之位彻底稳固。

    这日朝会,刘秀于却非殿着群臣以立太子太傅。刘庄少时刘秀便曾将他交付于阴识、阴兴来教,且那几年刘庄的成长也确实是迅速的。后来刘庄得立东宫,刘秀又令阴识、阴兴辅导守护太子宫,且如今又再次提及太子太傅之事,群臣自然心中是有数的。

    刘秀已然属意于阴识。

    便有奏曰:“太子舅执金吾原鹿侯阴识可!”

    但这时,博士张佚却正色道:“今陛下立太子,为阴氏乎?为天下乎?即为阴氏,则阴侯可;为天下,则固宜用天下之贤才!”

    此言一出,刘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笑道:“朕欲设太傅,便是为了辅佐太子;如今卿能正朕,必能正太子!”

    即拜张佚为太子太傅,桓荣为太子少傅。

    阴丽华在西宫听着大长秋的这段转述,低眉浅笑。

    卿能正朕,必能正太子。

    他的不躲避、不掩饰、不辩解,甚至平静地接受着臣子的指责……这才是她的男人,一个真真正正为她撑起一片朗朗晴空,始终将她护于羽翼之下的男人!从一开始她入宫起,到建武九年的诏书,再到废皇后、废太子,这一切他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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